觉星从阮软手里拿过蒲扇,轻轻煽动。桂花香气固然清新,但是和浓重的中药纠缠在一起,吸入鼻子里就是极其难闻的味道。
阮软捏住鼻子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拖着小脑袋瓜子。
觉星蹲着,问:“阮姑娘,主子还没起吗?”
“和王老将军待在房里,估计一时半会儿的出不来。”阮软早就习惯了,王牢每次来都会在房间里头待好几个时辰,大门紧闭。
她将双手环在胸前,背靠桂树,眯着眼睛假寐。
“噗呲噗呲。”
听到觉星示意,阮软懒洋洋的睁开眼睛。
原是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厮在院子门口。他是奉将军之命,特地来打探老爷究竟和苏羡说了些什么,可是这临水阁每日都有人看守,根本进不出。
还有那只大狗,走起步子来都会格外猖狂,没次一看见他,就“汪汪汪”的吼不停。于是小六今日学精了,在肉骨头上绑了根绳子,然后往拱墙中间的空位扔去,试图引诱傲犬。
他在骨头里放了毒药,心想这次定要取来狗命!正独自儿沉浸在愤愤的思绪中,回过神再往桂花树下看过去。
心下一惊。怎么回事?人呢?狗呢?
面前的人凭空消失,让小六有些慌张,脑袋探出拱门张望,此时头顶突然传来声音:“你是在找我吗?”
抬头,一披头散发的女子正站在墙上,用幽幽目光看着自己,笑容阴森。
她不是一直在桂花树底下坐着吗,怎么突然出现在墙头了!吓死个人......
“啊!”
往后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上,脸色被吓得发青,“阮,阮小姐?”
阮软潇洒的薅了头发,笑嘻嘻的龇牙:“不好意思,今个儿起的早,懒得梳头发,失态失态......”秀发披在肩后,柔顺的青丝随风荡起,似锦缎似的光滑,面容清丽秀气。
嘴里念叨失态,脸上却没有半分歉意。就像是逮着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墙头,睨着地上的小厮。
细长的小腿儿晃荡在空中,阮软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奴才。”那家伙眼珠子一转,“奴才名唤小铁,方才,方才我是在,在......”
“别编了。”阮软看他的脸涨得通红,不忍心打断,“我说铁铁,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
“你,你怎么知道。”
阮软打趣他:“你不是叫小铁嘛,说明头上还有个老铁。”
“啊,啊?”
阮软勾了勾唇,她其实早就这家伙了。有时候会躲在墙后面看,有时候会爬到最高的那棵树上,还有时候会踮着脚想偷走进来,结果最后被傲犬的吼叫吓跑。
觉星和觉月压根就懒得搭理这么个小喽啰,反正他进不来这院子,也听不到什么消息。与其让王恒逸派个更厉害的人来,不如将他放养。
今日闲的无聊,再
阮软从墙头潇洒一跃,稳当的落在地上拍了拍手掌,举止颇为豪气,“小孩儿,你今年多大?”
“二,二十......”
“小孩儿,可不准说谎呦,否则鼻子会变长的。”阮软故意恐吓他,还做了个鬼脸。
“你骗人。”小六现在倒不害怕了,壮着胆子对她说:“你就欺负是小孩儿,扯些谎子骗我。”
嘿,这小孩儿。看上去左右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小脑袋瓜子却是灵活。
“别动。”
觉星从墙内跳出来,一把拎起小六的拎子,“小屁孩儿,这么小就学别人出来偷听,是不是讨打?”
“哼。谁和你说我偷听了?你可有何证据证明?可不要随意污蔑好人!”。
“嘿,你这臭小子,还不承认。”觉星揪住小六的耳朵,指着地上的肉骨头,“是不是还在上面下了毒?你觉得我们狗爷会吃?”
傲犬雄赳赳气昂昂的阔着步子,从墙角冒出来,先是不屑的看了眼小六,随后低头嗅了嗅骨头,摇尾巴走开。
“这,这狗成精了?”小六愣说,“嘶!”
耳朵被揪的痛了,倒吸一口凉气,嘴里直呼“痛痛痛。”
阮软拍了拍觉星的肩:“行了,松开他吧。”
觉星并不想放过,道:“阮姑娘,对待这种小孩儿不准心软。俗话说的好,牛要打,马要鞭,小孩不揍要上天。你瞧他,今日便能下毒害狗,等再过段时间说不准就要害人了!”
想当年他被拿,觉月一脚就踹肿了他的屁股,并将“偷个鸡蛋吃不饱,一个臭名背到老”抄写万遍方才放过。
如今这小孩毒害狗爷,罪名可比偷鸡蛋大。
阮软动了动鼻翼,忽道:“药好像糊了,你快去看看!”
“哎呀,药!”
不能误了主子的汤药。觉星立马撒开手往院子里跑,只见罐子盖儿都被热气翻腾的跳起来。
“哎呦呦,我的药。”惋惜的声音从院里头传出来。
小六被靠墙壁,目光闪躲不敢直视阮软。
阮软歪着脑袋,似乎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问:“小孩儿,你听说过匹诺曹的故事吗?”
茫然摇头。
“就是说以前有个家叫做匹诺曹的小孩儿,一说谎的时候鼻子就会变长。刚刚我见你说话时啊,这鼻子好似就长了些。”阮软满脸正经,双眼专注的盯住他的脖子。
真的在观察是否变长了一样。
到底是小孩儿,小六被她的严肃吓到,不自禁的抬手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还好,鼻子没有变长。
抬起头正好撞见阮软揶揄的表情,小六一阵懊恼:“你又骗我!”
“怎么可能呢。”阮软笑着耸肩,眼睛弯弯的像是小月牙儿,“我鼻子又没变长。”
“你,你。”小六气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府上的人都说他精明,于是王将军便对他有所青睐。不曾想派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便失败而归!
“下次不要在动那种坏心思了。这次我是在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才绕了你,可若再有下次......”阮软眯了眯眼睛,竖起大拇指指向身后,“就他,专门喜欢割人耳朵下酒喝!你要是再生邪心,到时候小耳朵可就保不住了!”
“阮软?”
“哦呦!”她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