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星鸢眼睛眨巴眨巴的,浓密的睫毛就好像是小扇子一样,将如水般的眸光吹送到段沉可的视线里。
“有谁规定元宵只能在上元节才可以食用吗?”
段沉可显然不准备接着池星鸢的意思继续往下聊,而是慵懒的将身子往后一倾,慵懒的靠着灶台,反问着。
话里的意思很明了了,他段沉可今日非吃这汤圆不可。
见池星鸢并未马上回应,段沉可又颇为不满的继续反问,脸上的表情稍稍的收紧了一些。
“再者,鸢儿说的以形补形,是在拿本王跟某种动物相提并论吗?当真你来我王府只是为了给我做顿宵夜,别无所图?”
听着段沉可说这话怎么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呢?不就是一元宵吗?
得得得。
他是伤患,他说了算,池星鸢也懒得再费唇舌,反正自己是说不过这一肚子歪理的段沉可就对了。
今天就当是自己让着她。
“停!我做还不行吗?”
池星鸢真是怕了段沉可,没想到就算是受了伤,嘴上的战斗力可一丁点都没见减退啊。
“那还不赶紧动手?”
段沉可自己悠闲,嘴上却催促着池星鸢。
这让池星鸢有些憋闷,嘴巴都嘟起来了。
手上这也忙碌了起来,本以为一般的后厨不会准备制作钙奶所需的材料,保不准在第一步的时候就因材料短缺,可以让段沉可松口改做别的。
可。
这王府的后厨居然连椰汁这种鲜少入菜,产地又偏远的东西都有。
好像段沉可早就料到有这一天,备齐了材料等着自己一样。
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向段沉可投去难以置信的目光,段沉可却轻飘飘的把目光挪到了一旁。
总不能让池星鸢知道他这王爷表面上看起来冷傲,私下里却嘴馋的很吧?
揉好馅料,只待将它们滚成一个个大小差不多的元宵便可,池星鸢找来了一个硕大的簸箕,来到放着面粉的袋子旁便不动了。
向段沉可这边投来了求助的眼光。
“我说王爷,要是想早点吃上宵夜,你也是来搭把手好不好?”
看着段沉可在一旁悠闲,一会去门口望着天上月色,一会监工般的督促自己别偷懒,池星鸢就觉得她是在自讨苦吃。
断不能让这家伙清闲了。
“本王又不会做这元宵。”
段沉可说话透着一股事不关己的味道,让池星鸢不禁暗暗的磨了磨牙齿,眼神哀怨。
怎的他这样没有眼力见?
“那能不能麻烦王爷将袋子里的面粉倒进这簸箕中?我一弱小女子搬不动!”
已经折腾了不短的时间了,白日里池星鸢吃了不少的苦,现在要是让她一遍遍弯腰从面粉袋子里将面粉舀进这簸箕中,恐会腰酸背疼直不起身。
身边有个现成的苦力,何况这也不是什么有技术含量的活。
见段沉可一动不动,眼神故意不看自己,想逃避与自己眼神的碰撞,池星鸢仍不死心。
“喂!”
没好气的吼了段沉可一声,待他扭转过来脑袋,朝着他一扬下巴,又往面粉袋子那头歪了歪。
动作中的言语再明了不过了。
看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
见池星鸢小脸通红,只得挽了两下袖子,好在那面粉于段沉可来说没多少的重量,沉着这一侧的肩膀半天未使力,也该活动互动了。
这才走了过去,提起面粉,朝着池星鸢的簸箕里倒了下去。
段沉可轻抖了抖面粉袋子,倒出约莫一碗的量,然后眼神看向池星鸢。
让池星鸢不禁有些无语。
“王爷,这一碗就连做面汤都不够。”
又是一抖,许是因为面粉之间相互摩挲很难倒出,所以倒出来的量仍旧不多。
“王爷,这不过就是一袋子面粉,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怎得你倒起来这样的舍不得?”
池星鸢端着簸箕的手有些发酸,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段沉可从未干过这种活,听池星鸢这样说,嘴角有些抽搐,一用力,便将半袋面粉都倒进了簸箕里面。
簸箕一沉,本就手酸的池星鸢一下没有拿住,簸箕向前倾斜,半数面粉都泼在了段沉可的身上。
“池星鸢,你……”
这丫头怎么笨手笨脚的,段沉可想要发作又不好说些什么,看着自己身上一大片的面粉,觉得有些崩溃。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擦就好了。”
池星鸢也没想到会这样。还挺愧疚的顺手就拿起桌上的抹布,根本忘记抹布之前被自己沾过水,无脑的就往段沉可的身上擦,这下可好,原本抖一抖便能抖落身上大数面粉,现在面粉被和了水,固定在段沉可的衣衫上,段沉可见状,颇感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那个……好像判断失误了。”
池星鸢对视上段沉可问责的眼神,嬉皮笑脸的冲着池星鸢耍赖的那么一笑。
嘴角上翘,眉梢下至,笑眯眯的模样,让段沉可根本恼不起来,只得是又气又好笑的看着池星鸢说不出话来。
“要不……你先回屋换一身衣服再过来?到时候我这汤圆应该也就做好了。”
池星鸢一脸的讨好,可看着段沉可那狼狈的样子,总是住不住的想笑。
“也罢。”
段沉可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上沾得那些小面疙瘩,只得返回房间。
而剩下的工作就简单多了,池星鸢把元宵陷放进簸箕里,滚成打小差不多的圆球。
灶台上的锅里水早就翻滚了不知多久了,将那些汤圆拨弄到锅中,劳累了这么一天,池星鸢想着上次的钙奶元宵都被段沉可吃掉了,这次可一定要尝上那么几个。
打开碗柜从里面拿出了两个碗,却不经意瞟见碗柜靠上方的架子上,单独的放着一只碗。
那碗的底部还被绸缎拖着,啧啧,看起来十分珍贵。
池星鸢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贱,垫着脚拿了下来,放在眼前细瞅,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不就是自己上元节那天落在段沉可处的碗吗?
还以为这种品质的货色早就已经被段沉可丢掉了呢。
不曾想……
池星鸢看着手中的碗,有些想不通。
是觉得这碗别致?
摇了摇头,池星鸢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王府内的用度比相府不知道要高上多少,怎会看得上这只普通的瓷碗。
是精心保存想着改日还给自己?
又摇了摇头,自己隔三差五就要来上这王府一次,可段沉可却从未提起过。
是自己的钙奶汤圆味道香甜实在是唇齿留香,段沉可尝过便觉难忘这才收藏了这只碗吧?
池星鸢灵机一动,瞬间好像想通了一般,还自顾的嘟囔着:“总不可能是因为垂帘我的美色睹物思人。”
然后便笃定了,段沉可一定是对自己的厨艺难以忘却,又不好意思明说,所以才收藏了这只碗。
如此想着,池星鸢特地将属于相府的那只碗拿出来替换了原本准备的那只。
此时,锅中的元宵一个个都饱满圆润得在水里翻着跟头,池星鸢见火候差不多了,先盛出来了好些放在了那只被珍藏的瓷碗当中,是留给段沉可的。
另一个普通的碗里只有三五个,是留给自己的。
虽然段沉可没有明面上赞叹自己的厨艺,可能够收藏这只碗也足以表明对自己的认可。
这时,段沉可已经重新换好了一件水墨色的长衫,还没有进门便已经闻到了那飘香的奶味,不禁这才觉得腹中空空。
“看样子是可以一饱口福了?”
段沉可跨步进了后厨,见桌案和地面都犹如打过仗一般,不禁感叹。
“池星鸢我才离开多一会,你是在我这王府后厨练杂耍来着吗?”
不只是后厨,就连池星鸢的脸上也沾着不少的面粉,加上之前的灰尘,一块黑一块白的,十分好笑。
段沉可一个没忍住,噗嗤便笑出声来。
池星鸢还不以为然根本不知道此刻脸上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端着瓷碗送到了段沉可的面前,还冒着腾腾热乎气。
“喏,王爷点的钙奶汤圆。”
池星鸢双手捧着碗,略微举高到段沉可的眼前,一脸讨夸赞的模样,甚是可爱顽皮。
不过,段沉可并未马上接过元宵,而是面色认真的盯着池星鸢,然后捻着袖子,轻轻的擦拭着池星鸢脸上的粉末。
池星鸢不知所然刚想闪躲,却被段沉可的另一只手禁锢住。
“别动!你这般模样跟小花猫似的,晚些回府若是碰到下人,怕是会给你打出去。”
段沉可都没发觉自己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中透着宠溺,仔细的将池星鸢的脸擦拭干净,谁也没注意后厨里除了透着钙奶的香气还散发着一股子暧昧的味道。
好一会,两个人才都察觉这样近距离保持了不断的时间,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神都莫名的炙热,池星鸢的脸“嗖”的就红了起来。
“那个……趁热吃了,凉了的话就不好吃了。”
段沉可这也才回过神来,不露声色的接过池星鸢手中的碗,发觉正是上次池星鸢带来府中的那一只。
他并不确定自己的心意,可池星鸢是否知晓呢?
脑袋里有些空白,别过身舀了一勺元宵,送进了嘴里。
果然,还是要池星鸢亲手做的,才有那个味道。
池星鸢强作镇定,也端起来了旁边给自己准备的那一碗,可心跳却是止不住的加快,眼神也总是不经意的瞟到段沉可的身上,下意识的吃着元宵,可整个人的精神都集中在段沉可的身上,全然没有品觉元宵的味道。
为什么?刚刚自己呼吸那么不稳定。
为什么,总是不自觉的想要把目光落在段沉可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