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星鸢难以解释身体这些莫名其妙不受控制的变化,两三口把元宵吃进肚子里,砸吧砸吧嘴,有些懊恼刚刚吃的太仓促了,此时除了唇齿间余留的香甜味道,根本没有尽兴。
“那个……宵夜也做了,我看你这伤也不太严重,本小姐可就先走了。”
池星鸢害怕自己心神不宁的样子被段沉可发现,拨弄了一下遮挡视线的刘海,便准备回府,这一天下来,整个人都快要被折腾散架了?
“这就走了?”
段沉可沉着眸,吃过碗里最后一颗元宵,喉结滚动,顺便问了一句。
看着这一幕。
该死!
怎么就连他吃东西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池星鸢觉得自己好像被下了迷魂药一样,为段沉可的一举一动所着迷。
故作轻松随意说道:“那还怎么样?你王府的丫鬟领着月银,难道还要我这个相府的二小姐来给你收拾厨房?”
池星鸢扫了一眼这好像被劫匪扫荡过的后厨,多少有点心虚。
不过却嘟着嘴根本没有要打扫的意思。
“我是说……”
段沉可把手里的碗轻轻的放在案上。
眯着摄人心魄的那双眸。
“我是说我送你,夜阑深更,你一个姑娘家自己走夜路不安全。”
什么?
这是从段沉可嘴里说出来的话?
池星鸢有些不可思议,瞪大了漆黑的眸子,颇不领情。
“段沉可你说这话不脸红的吗?你大半夜把我掳来你府中的次数还少吗?”
池星鸢一脸计较的小表情,还有些不服气的抹了抹鼻子。
可段沉可回答的却是淡然。
“请你来虽说是深夜,可有毒蝶再侧,断无遇到危险一说。”
说罢,段沉可不再听池星鸢提出的争议。
先池星鸢一步,离开了后厨,走出去好些步,水墨色的身影跟夜好似快要融为一体了一般,池星鸢这才后知后觉的跟了上去。
嘴里还没忘了抱怨:“哼,武断独行的家伙,人家还没有收到让你送呢。”
嘴巴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乖乖的跟在段沉可的身后,今夜月色不够明亮,偶吹来一阵轻风,吹动枝杈上的残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段沉可的脚步很轻,好像都没有动静,而池星鸢走起路来却在这寂静的街道上发出明显的脚步声,偶感无聊池星鸢还不安分的踢着脚边的石子。
直至到相府后门。
二人都没有说上什么话。
许是在厨房的那一幕,让两个人都觉得有些突然,各自收着自己堵在喉咙中的话,收着对彼此好似不应该产生的那点心思。
晚风一吹,让两个人都更加清醒了些。
“那我就先回府了,倒是你,还要走好远的路才能回去。”
池星鸢到了门口跟段沉可摆了摆手以示告别。
“春夜寒重,还不赶快回房休息。”
啧啧,就连关心人的话从段沉可的嘴里说出来,也显得那么的生硬。
“哦。”
池星鸢像是受气包一样应了一声。
还未转身,便看段沉可脚下一点,身体轻盈的便纵身一跃上了屋檐上。
身型飘逸,只两三下便不见了踪影。
“切,功夫既然这么好,带着我一起飞檐走壁回来不就行了嘛?”
池星鸢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自顾的往院内走去,垂了垂酸痛的肩膀,回到房中,锦钗早就已经铺置好了床榻。
来不及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池星鸢倒在床上昏沉的就睡了过去。
而段沉可片刻功夫也已经回到了王府。
刚刚送池星鸢回府,说是怕她一个姑娘家夜行倒也不假,可更多的是想与她迈着闲散的步子,于寂静无人的街上多相处一会。
这一夜,过得好像特别的快。
经过晚荼荼的悉心照料,仅仅三日而已。池海蝶的身体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即使如此,池海蝶自然难受安分,心里的鬼主意止不住的就往上涌。
之前,池海蝶精神恍惚,也没注意晚荼荼被袖子遮住的伤。
倒是这日,池海蝶下地活动身子,想着身体已经无碍,便寻摸着去母亲的房间唠唠家常。
那知道,刚一进屋,就见丫鬟正在给晚荼荼上药,正好接下来了小臂上的布条,虽说伤口已经愈合,可那暗红色的结痂十分醒目的映在晚荼荼的肌肤之上。
看得池海蝶心里瘆得慌。
“娘,你怎么搞的?居然受了伤,怎么也不告诉我?”
池星鸢急切的跑到了晚荼荼的身上,皱着眉,心疼不已。
晚荼荼深叹一声,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拧巴,看着自己小臂上的伤,之前也询问过易大人,小臂上这道伤待好了之后,若是想不留疤,怕是不可能的了。
想不到她堂堂池家主母,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搞成这样。
晚荼荼不知道应该如何跟池海蝶开口。
毕竟,俩人都是池星鸢的手下败将。
“还不是那个二小姐!”
晚荼荼手下的小丫鬟气不过,忙抢着开口说道。
一听到池星鸢这个名字,池海蝶的那张脸就忍不住的发狠。
目光锐利的看向那丫鬟,把那丫鬟看得直发毛,说话的声音都不稳了。
“大小姐中毒那日,眼看就快要吊不住那口气了,夫人为了让她交出来解药,就跟二小姐厮打了起来,结果二小姐根本没把夫人放在眼里,从夫人的头上抢下来锦钗就把夫人给划伤了!”
那丫鬟说得义愤填膺,其实倒不是对晚荼荼多衷心,可说道晚荼荼受伤这处,脸上的表情却比死了娘还难看。
无非就是想表明自己多么心疼夫人,想在池海蝶的面前讨个好。
毕竟,这几天以来,池雷山一下朝便要去池海蝶的房间探视一番,府上什么上好的灵药补品都一股脑的往池海蝶的屋里送。
府中上上下下,心里都跟明镜儿一样。
就算池星鸢之前得了相爷一时的庇佑。
可这相府里,最受宠的还是嫡长女,大小姐。
“大小姐,你可一定要给夫人报仇啊!”
那丫鬟说完还不忘记怂恿一句,然后不知怎的就从眼眶中挤出来了那么两行眼泪。
为晚荼荼抱不平。
见那丫鬟声泪俱下的模样,晚荼荼不禁也有些鼻酸,说到底自己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就算是池雷山也从未伤过自己分毫,现在却要因为那个贱丫头,一辈子带着小臂上这道难堪的疤。
晚荼荼没有说话,又是长长的一叹。
“哭哭哭,哭什么哭,晦气不晦气?给我闭嘴!”
显然,池海蝶对那丫鬟哭啼啼的做派感觉烦躁,怒声呵斥道。
“当时我母亲跟那贱人厮打的时候你怎么不去帮忙?现在在这哭,是嫌不够丧气吗?”
池海蝶听了那丫鬟的一番话,自然也是气得火冒三丈。
但房间里就三个人,那丫头也就活该当了出气筒。
赶忙止住了哭声,憋得脸通红,大气都不敢喘。
嘚,本来是想拍马屁,结果拍到马蹄子上了。
见那丫鬟消停,池海蝶这才坐到了晚荼荼对面的凳子上,手顺势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来发泄自己的怒火。
“娘,那个贱人怎么敢这么对你?”
池海蝶心想,这池星鸢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自打性情大变之后,根本就不把她们母女放在眼里。
可偏偏几次,都没有办法抓住池星鸢的把柄。
就连这次……
池海蝶越想越憋闷,脸色都铁青了下来。
“蝶儿,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娘当时如果想到贱丫头会这般目无尊长,也断是不会自己动手的。”
晚荼荼语气中透着懊悔,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娘,可不能让这死丫头过得太舒坦了,我身体没事,咱们是应该找个时候修理修理她了,好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府中的女主人,谁才是那个货真价实的相府大小姐!”
池海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示意自己已经痊愈,让晚荼荼无须担心。
气火在池海蝶的体内乱窜,难免觉得口干舌燥,池海蝶倒了满满一辈子的水,一下便全部送进了喉咙。
整治池星鸢的这件事,她真是片刻也等不及了。
“娘又何尝不想马上让她跪下来低头认错,可……”
现在就连池雷山都找不到理由找池星鸢的麻烦。
再怎么说,池海蝶也是刚受了池星鸢恩惠的,就这么贸然的找茬,怕是传出去不好听。
池海蝶似乎看出来了晚荼荼的顾虑。
心生一计。
见晚荼荼皱着眉,心急的样子,也赶紧给晚荼荼倒上了一杯水,将杯子推到了晚荼荼的面前。
“娘,我有主意了。”
听她这样一讲,晚荼荼的眉心才有所舒缓,端过池海蝶推过来的杯子,轻抿了一口。
“是何主意?”
池海蝶这死里逃生,到好像是开了窍一样,满脸自信的说道:“既然现下不方便咱们亲自教训她,那就借他人之手,教教她什么叫长幼尊卑不就好了?”
池海蝶眸子飞转,话中以为明了。
“蝶儿的意思是……”
话虽说得轻巧,可谁会平白无故的管相府的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