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非晚所有的心气都像被抽走了,裹着睡衣缩在沙发里,低着头跟谁都不想面对。
脑子里早就乱成一锅粥,她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
山岳去倒了热水出来,他笨手笨脚不会冲茶,热水还可以勉勉强强,做完这些就退到一旁盯着如死狗的罗琼。
“我做个自我介绍。”端坐在沙发里的中年男人率先开口,“我是晚晚的亲舅舅,白若龙,我妹妹也就是晚晚生母叫白惊鸿。”
“白家就我们两兄妹,我妹妹十九岁时离家出走,从此以后再没回去。拖到今时今日才找来也是因为云女士那则寻人启事。”
一边说着,白若龙摊开前几日的报纸,上面有一处写着寻找失主,报纸上刊登了一张照片是一枚很精致的戒指。
“戒指是我妹妹的,十八岁成年礼特意定制,就此一枚。”
“自她离家出走再没见过这枚戒指,直到前些时日。”
白若龙看了眼许非晚,“看见寻人启事,我们连夜赶来对许家做了调查……”
“很抱歉晚晚,今时今日才找到你。当然如果不是云女士藏着戒指秘而不宣,事情不会耽搁到这一步,你也根本不用在许家遭受这么多罪。”
这句话中,有对云简的埋怨。
“你什么意思?”许桑榆仰头,“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我爸的意思是,如果不是云女士私心作祟隐瞒至今,我妹妹也不必在许家委屈二十三年!”
忽然插足进来的,是白若龙的儿子,白承。
许桑榆瞬间弹起,怼到白承眼皮下,“你们在挑拨妈妈和我姐姐的关系!”
白承回怼,字句铿锵“她不是你姐姐,而是我妹妹,亲妹妹。”
“我妹妹本该在白家长大,得尽万般宠爱,而不是在许家被这个老不死和许乘风百般欺辱折磨!”
白承的眼神那样尖锐直接。
“咳咳咳……”
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白宗林轻轻咳了两声。
“白承,你先退下。”
白宗林看向许非晚,眼神那样的慈爱又悲伤,“咳咳咳……晚晚,我们也不知道当年你母亲到底出了什么事,结婚生子没有告知家里,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把你交给云女士照顾。”
他身体的确不好,爱女离家出走几十年,国内外都翻遍都没找到,思女心切,忧思成疾,把本就不健康的身体折腾成这样。
“我们这次来,最主要的是想见你。你若不愿跟我们相认我们也不会强求,但你母亲的死白家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不管你认不认我们,所有欺负过你的人,都会帮你讨回公道。”
所有人都看向许非晚,等着她的回答。
而她确实沉默了许久,现在抬起头来,捧着水杯喝了好多热水。
“我不明白。”
白宗林浑浊苍老的眼神亮了,晚晚愿意跟他们说话就是极大的进步。
“孩子,你不明白什么。”
“我不明白,为什么妈妈现在才拿出那枚戒指。”许非晚问的并不是白宗林而是云简,“您可以隐瞒一辈子不是吗,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拆穿。”
“我很幸福的,有妈妈,姐姐,姐夫,弟弟,还有爱人。虽然早年吃了很多苦,但我也是幸福的……”
“为什么瞒了23年突然要讲出来!”
她终于没忍住咆哮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是妈妈你也不想要我了吗!”
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像当初被绑架,许乘风跟罗琼放弃她时一样,她这么爱妈妈,这么爱姐姐,爱弟弟。
没有父爱她认了,过眼云烟不想在计较。
拥有的大于失去的这就够了——
可,云简为什么要讲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在她觉得人生圆满幸福的时候!
“连你也不要我了,妈妈,你也不想要我了!”
许非晚好委屈,从来没像此时此刻那样委屈过,生母不要她,云简也不要她,她在这一瞬遗失的等于拿了她大半条命!
“不是,不是的晚晚,妈妈怎么会舍得不要你,不是这样的。”云简跑过来,半蹲在她面前,抱着她的宝贝女儿,“妈妈没有不要你,妈妈哪里舍得,这是在要我的命啊。”
“我是太怕了晚晚,扯出七年前的绑架案又说你是凶手……”
“那是害怕,害怕啊!”
许非晚背负的可是杀人凶手的指责。
云简不是不相信季靖枝,她是害怕,害怕季家手段太强硬,就算有季靖枝护着许非晚也不能全身而退。
白惊鸿当年把戒指交给她时说过如果孩子以后遇到大事情,拿戒指去做寻人启事,家里人自会找来保护孩子。
这才是云简做寻人启事的目的。
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许非晚!
“晚晚,我的女儿,妈妈这么爱你,妈妈这么爱你不会不要你。”
“云女士的确很爱护晚晚……”白若龙说了句,平稳缓和,却在下一秒脸色凶戾起来,“那是你从我妹妹手里抢来的!”
“不是这样!”云简大吼着辩驳。
“你还要狡辩!”白若龙站起来,走到罗琼身边把她提起来,“你告诉晚晚,你来说是不是云女士抢来的!”
“是。”罗琼这时候很惧怕白若龙,可能够报复到云简心中又是无限畅快。
“许非晚的生母的确回来过一次,是找云简讨要孩子的。云简,你敢不敢摸着你良心说,那一个雨夜是不是有个女人找来许家跟你要孩子。”
“人家那样求你,跪在雨夜里只想要回孩子,而你没有把孩子还给人家!那枚戒指在你抱回许非晚的时候就有,23年,整整23年你都秘而不宣!”
“许非晚如今的一切都是你造成,都是你,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我,我没有,不是这样晚晚,不是这样……”云简不敢回头,紧紧拉着许非晚,“你相信妈妈,你是早产身体不太好,妈妈想让你身体健康一些,只是想你长大一些。”
“你,你妈妈她,她……的确来过。”
半蹲的云简跪下了,跪在许非晚面前,“晚晚,是我一时自私,可你妈妈那时候过得并不好。”
“有人在追杀她,有人想害她,我怕你跟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