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小红的话,甘采儿不由点了点头道:“这倒符合梅夫人的做派。”
“这话怎么说?”朱小筱问。
“小筱,你才来京都不久,自然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甘采儿挽起朱小筱,一边走,一边与她解说着。
“京都是皇城儿根,别的不多,就官员多,贵人多。走大街上,一块招牌砸下来,若伤到十人,其中五人是京官,另外得有三人是贵人。”
“这当官的一多,就特别讲等级,官大一级压死人呢。别看三品和四品之间就差两级,可那都是跃不过的横沟。”
“除非是姻亲关系,不然相差两个品级以上人家走在一起,都得被旁人戳脊梁骨。不是说媚上,就是说欺下。”
“那你之前还让我去说服韦夫人给梅家下帖子?梅相可是当朝二品大员!”朱小筱一听就急了,一把就甩开了甘采儿。
“哎呀,你们韦家不同的嘛!”甘采儿忙一把又拉住朱小筱,解释道,“虽然韦大人官职不高,但他声望高呀。”
“韦大人如今就算不是书画界的泰山北斗,那也是执牛耳之人。他只凭一支画笔,就能在御前行走呐!要不然怎么你一说,韦夫人就真下帖子了?”
“就算你不懂其中关窍,韦夫人还能不懂?而且,你看,梅夫人虽然明面上没答应,但其实她人不还是来了的嘛,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而已。”
“真是这样的?你没骗我?”朱小筱一脸怀疑。
“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呀!再说我骗你有啥好处?”甘采儿没好气白了她一眼。
“这京都的交往可真是复杂。光是今日来的那一大堆夫人和小姐,都记得我头疼。还是清水镇好呀,大家之间相处多简单。”朱小筱叹了口气。
“你也别太担心了,多参加一些各种聚会,你很快就能都知道的。要知道连我都能学会,你比我聪明那么多,自然也不在话下的!”甘采儿安抚道。
“既然梅夫人来了,走,我们去找梅婉清。”
说着,甘采儿就拉朱小筱要往后面的院子去。
“哎,你都不先去看看你家兰亭舟的吗?”朱小筱停步,扯住了甘采儿。
这一次的腊八粥宴,韦夫人是以家为单位邀请的,请的都是一家人,所以来的并非只有女眷。
因此,兰亭舟和兰亭之今天也来了,不仅他俩都来了,甚至连杜恪也跟来了。
“他有什么好看的?我干嘛要去看他?”甘采儿奇怪地道。
自己天天在家还看不够吗,为何到了寺里还要巴巴地去瞧他?
朱小筱的神色突然变得扭捏起来,甘采儿忽地福至心灵,恍然大悟。于是,她笑着打趣道:“你想见书呆子就直说呗,干嘛非拽着我做筏子?”
朱小筱脸色一红,羞恼地瞪她一眼。
“兰夫人,我家小姐这不是还没过门嘛,实在不好去男子那边。”环儿忙站出来替朱小筱解围。
环儿这一说,甘采儿就明白过味来。想来韦石安还是谨守着礼仪,两人虽住得近,但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想通了这一点,她便挽起朱小筱的胳膊,道:“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去见见我家夫君。”
朱小筱的脸不由更红了一分,她啐了甘采儿一口:“谁要见他了?你尽胡说!”
“好,好,好,我胡说,都是我胡说。”
“快走吧,我的大小姐~~~”
甘采儿笑着拉起朱小筱就往旁边的通达院去。
这次腊八粥聚会,韦夫人一共包下四间禅院,分别是明心院、静心院、通达院和慧达院。
其中明心院、静心院用作女眷聚会之所,而通达院、慧达院则拿给男子使用。
院与院之间,都只是一墙相隔,出门绕个门洞,便到了,十分便利。
因此次都是一大家子出游,所以四个院落间虽有男女区分,但其禁制并不明显,相互间随意走动的也多。
兰亭舟与韦石安都在通达院,甘采儿和朱小筱进去时,他二人正与好几人围坐在一起探讨佛法。
见他们讨论得正热烈,甘采儿和朱小筱便在旁边一石桌处坐下。
“咦,书呆子论起道来,说话挺溜的呀,他不结巴了?”甘采儿惊奇道。
朱小筱默了默,而后道:“他本就不结巴,只是有时候太紧张,才会磕巴一下。”
“哦,那就是他一见你,就紧张呗?”甘采儿不怀好意地笑。
朱小筱默默地伸手出,狠狠地拧了一把甘采儿腰。奈何,甘采儿穿得太厚,啥也没拧着。
甘采儿捂着嘴,直笑得花枝乱颤,浑没个正形。
朱小筱白了她一眼,懒得理她。
“阿采,你今日把八公子也带来了?”朱小筱这才注意到兰亭舟身边站着一个小孩。
“嗯,兰亭舟让带的。”甘采儿点点头。
“他让带的?他何时喜欢管闲事了?”朱小筱挺奇怪。
甘采儿想起自己把韦家的请帖拿给兰亭舟时,他看了一会,就说要把杜恪也带上。当时,她也如朱小筱一般感觉意外。
兰亭舟是怎么说的?哦,他说,杜府定不会与杜恪过腊八节的,倒不如趁此机会,将他带来佛光寺,喝上一碗腊八粥,以求一下佛祖的关照,让他日后能少受些苦难。
甘采儿觉得有理。
“八公子是他唯一的学生,他多想着点,也是应该的。”甘采儿道。
“还真看不出来,他竟是这么细心体贴的人。啧,看来日后定是个好父亲。”朱小筱感慨着。
甘采儿忽地想起芙儿,兰亭舟确实一位好父亲。只可惜,孟煜说过他一直没自己的孩子。
可他怎么就没有自己的孩子呢?
甘采儿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