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煜说兰亭舟后来一直没孩子,还嘲笑他生不出儿子。在甘采儿看来,这是纯粹的诋毁。
兰亭舟能不能有孩子,她是知道。因为,她与兰亭舟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还是个儿子。只是后来因意外,那孩子没能生下来。
一想起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甘采儿目光不由冷下来,心里翻腾着说不出的杀意。
平瑶郡主,她定会让她血债血偿!
感觉到甘采儿身上忽然散发出的冷意,朱小筱伸出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小声地道:“阿采,没关系的。我觉得那个孟三公子,日后也定是位好父亲。”
孟煜?他还是位好父亲?!
甘采儿只觉一口老血蓦地涌上,梗在心头,差点噎死自己。
她真不知朱小筱这是在安慰她,还是在拿刀戳她心窝子!不过好在经过这么一搅,她心中那股难言的悲愤,倒是给搅散了。
她目光落在杜恪身上,心想自己可得保护好杜恪,这可是她日后在京都能立住脚的关键。
“你怎么过来了?”
那边讨论一停,兰亭舟便起身走过来,韦石安也紧跟在他身后。
甘采儿看了朱小筱一眼,而后笑着道:“我就是想你了,所以来看看。”
“嘶~~~”
周围响起无数轻微的抽气声。
众人不由纷纷侧目。
大庭广众之下,竟敢说出如此大胆直白,又放浪的言语,他们简直是闻所未闻!兰亭舟这个妻子,可真是......太没教养了。
兰亭舟脸上飞快地掠过一抹红云,不知是羞忿,还是恼怒。
他深吸一口气,道:“今日下雪,寺中雪景不错,我陪你走走吧。”
看到周围人群的反应,甘采儿也不由懊恼,这下又给兰亭舟丢人了。
刚才随口的那一句,她本是替朱小筱说的,有些打趣的意思。她说话一向直来直往,随性惯了,一时忘了此时正身处京都官员的聚会之中,全然忘了那些严格的礼仪教条。
看着甘采儿一副失言后悔不迭的模样,兰亭舟伸手捋了捋她鬓边的一缕乱发,淡声道:“无妨。”
朱小筱也轻轻捏了捏甘采儿的手心,以示安慰,而后还狠狠地瞪了韦石安一眼。
韦石安一脸莫名其妙。
“阿恪,一起来吧。佛光寺千年古寺,据说寺中有八百年的银杏木,堪称奇景,我们一道去看看。”兰亭舟朝杜恪招了招手。
而后,三人就一起出了通达院。
朱小筱离三人两三步远,不远不近地跟着,韦石安快走几步,并排跟在她身边。
“银杏树冬天叶子掉光了,光秃秃的,不好看。不如,我们去许愿树那边吧。”韦石安往左边指了指。
朱小筱脚步一顿,扭头看他。
“那,那树,许姻缘很灵的。”
朱小筱默默瞅了他两眼,然后脚步一转,往左边去了。韦石安忙脚步欢快地跟上。
那棵八百年的银杏,种在大雄宝殿后的庭院中。甘采儿一眼见到时,被它那庞然的树干,惊得目瞪口呆。
只是此时,银杏叶已然落尽,褪去了一身繁盛,只留下无数高大的枝桠,光秃秃的,指向天际,显得格外苍凉和孤绝。
“先生,此树可入画。”杜恪忽出声道。
“哦?你想如何画?”兰亭舟问。
“冬日苍凉,雄浑,却孕育着无限生机。先生,我从此树中看到了力量。”杜恪一板一眼道。
“那你便来画。可免你一旬的课业,你可到寺里来观树作画。”兰亭舟微微颔首。
“学生知道了。”
甘采儿突然发现朱小筱不见了,不由回头四处张望。
“咦,小筱人呢?”
“自然是跟韦兄走了。”兰亭舟道。
“他们不看来八百年的银杏了吗?”
“他二人幽会,为何要跟着咱们?”兰亭舟轻叹。
甘采儿一默,合着朱小筱这是过河就拆桥,对她用完就扔呀。
“那他们去哪儿了?”甘采儿问。
兰亭舟无奈,他哪里知道韦石安将人带去哪儿了?他后背又没长眼睛。
“小姐,我知道。我本和环儿在一起的,听到韦公子说要带朱小姐去许愿树那边。”小红指着左方道。
“许愿树?”甘采儿眼睛一亮,兴致勃勃道,“走呀,我们跟去看看。”
说完,她就要往左边去。
兰亭舟长臂一伸,将她拦下。
“他们幽会,你去凑什么热闹?”
“呵,当年她可没少凑我的热闹!这下我可不得看回来呀?!”甘采儿扬了扬眉,一脸理所当然。
“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非礼无视嘛。你放心,我不强拉你去,我自己去!”
然后,甘采儿就带着小红,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只留着兰亭舟立在原地,无奈地摇头,而后带着杜恪在寺中漫步,似在随意游走,又似在等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