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隔天早朝时,少康帝下了御旨,齐阳去年遭遇洪涝,平头百姓受灾严重,到了年后已无粮渡日,特封凌菲为三品御史,前往齐阳协助当地巡抚赈灾。
御旨念完,满朝都惊,唯有凌菲沉静如常!
赈灾历来是受累不讨好的事儿,并且齐阳远离洛阳,虽封为御史,却显而易见是明升暗降,把她驱逐出帝都了。
百官众说纷纭,昨日还好生的,不知一夜之中发生了何事儿,居然有这样变故。
有讯息灵通的官吏知道昨天晚上的事儿,不禁的摇首感慨,这郑大人终还是太年少,开罪了虞公,结果给太子爷舍弃啦!
很遗憾!很遗憾!
诸人神情缤纷,一时之中宫殿中全部的目光都聚集在凌菲身上。
没重大事儿宜,皇太子符重一般不会上朝,太原王符任瞧了瞧左边空着的头一个位置目露深思,昨天晚上他也在,显而易见符重对这个郑大人是偏袒的,究竟发生了何事儿?
不禁的转目望向秦郡公,而秦郡公目光也有一些困惑,轻缓摇首。
凌菲向前接旨,领旨谢恩。
蒋廉周正的脸面上眉头一蹙,忽然出列屈身道,
“启禀圣上,小臣以为此举不妥,科考之事儿方才起动,还有非常多事儿须要细琢,不可以没郑大人,而赈灾之事儿,可另派他人前往!”
少康帝面色沉淡,“科考一事儿可延后,何况张卿家已把详尽的文案呈报给寡人,只须江卿家派遣人执行便是,齐阳之行,寡人相信张卿家必不会要寡人那灰心失望!”
“可是……”#@$
“此事儿寡人决意必定,无须再论,卿家且回去预备,尽快赴任!”
“是,小臣明天一早便启程!”
凌菲屈身谢恩。
下朝后,回至漱芳斋,凌菲把手头上的事儿所有交接给蒋廉,又把科考制实行时容易出现的漏洞一一写在纸上。
后晌阳光刚好,透光窗框照在少女白净剔透的脸面上,把她笼盖在一层淡微微的金芒下,精美幼嫩的面颜上有着和年纪不相称的沉练淡然。%(
即使宫宴上的震惊已过去十多日,每回看见少女的面颜,蒋廉依然觉的不可思议。
“蒋侍郎,我暂且能寻思到的都写在这上边了,如再有事儿可写信给我,我定当竭力处置!”
一道清声把蒋廉的思路打断,蒋廉接过那张纸,眉角紧蹙,叹息道,
“本公还是不明白,圣上为何忽然派你去齐阳?”
凌菲垂眼扯唇一笑,
“圣上自然有圣上的用意,岂是你我可以揣测的?”
“我跟郑大人意志相投,真真不想这样便分别。”
蒋廉讲到此地,忽然记起凌菲是女人,不禁面上一红,忙解释道,
“郑大人不要误解、本公、不是那个意思!”
凌菲无谓一笑,
“我明白!我也不是一去不回,蒋侍郎不用这样伤感。”
“是,那本公便等着郑大人载誉而归!”
凌菲回至别苑时,豆卢容音、郑峰跟年玉娘几人全都在,看她回来齐刷刷围上。
“真真的要离开洛阳?去哪儿?”
豆卢容音问。
凌菲吃了几口茶,才在几人殷切的目光下回道,
“恩,定了,去齐阳,明天一早启程!”
“呀!”
年玉娘惊叫一声,
“齐阳?”
齐阳远离洛阳,只恐一时半会是不可以回来啦。
豆卢容音撇唇一笑,讥讽的道,
“这算不算把你发配啦?你的太子爷呢,咋也舍的?”
郑峰歪歪的倚着门框,摸着下颌漏出一副高深切思状,
“此事儿决对不简单!”
年玉娘蹙着一对柳叶细眉,攫着手头的手帕问说,
“菲菲,我们这一走,是不是就不回来啦?”
凌菲眼睛转了转没答复,抬首望向郑峰,
“明天走时不要忘掉了带着我的毛骡子!”
她在洛阳稳定下来后就要郑峰去华阴把骡子牵回,一直栓在后宅,这一回不可再丢下了。
年玉娘一听闻带着毛骡子,眉角蹙的更加紧了。
甄婉柔眼睛一垂,淡笑说,
“菲菲自然有打算,我们还是去拾掇行囊罢!”
二人一走,凌菲搁下茶觥望着豆卢容音道,
“豆卢你不可以和我一块去,你是大祁大使,不待在洛阳,和我走了下咋回事儿!”
豆卢容音瞅她一眼,抬腿往外走,
“安心,我自会去跟你们皇上说!”
郑峰也起身,
“我去瞧瞧那骡子,跟他提早打个招呼,你不知到这骡子养尊处优惯了,养的心宽体胖,忽然令他远行,我怕他一时不可以接受!”
凌菲拍了下他肩头,
“恩,思想工作就交于你啦!”
隔天一早,凌菲骑着毛骡子,豆卢容音跟郑峰赶着厢车便出了别苑。
冬季的早上白雾蒙蒙,天儿寒冷,人们还窝在被窝儿中,街面上非常清幽,仆人闭门先前,凌菲转脸回望,江水楼仨字熠熠生辉,朱门巍巍,门边镇宅狮威武,一如她进帝都的那一日。
凌菲转脸,目光如常,淡声道,
“走罢!”
“驾!”
郑峰扬鞭而起,在早上湿津津的绿石板上留下一道道车辙,轻缓向着城关而去。
城关还未开,护城的护卫见有厢车过来,立马举矛拦住,大声斥道,
“啥人?城关还未开,回去等着!”
凌菲骑着毛骡子走在前边,从腰带上解下一块牌子面无神情的丢去,那护卫瞧了一眼,瞬时一惊,忙二手把牌子奉上,满面堆笑的道,
“原是御史大人,多有的罪,大人莫怪!”
讲完回个子声吩咐道,
“开城关儿,要郑大人出城!”
巍巍厚实的城关轻缓而开,东边太阳方升,少女素雅如莲的面庞上,眼似秋波,清寒料峭,气韵清卓,姿态无两。
啼声嗒嗒,凌菲轻缓穿过城关儿,愈过护城河,待轻雾中那两道背影逐渐清晰,凌菲瞬时一愣。
官路左边,一排禁军前,荀获满身黑色骑服,身披大鳌,面颜寒峻,颀长的体态挺直的坐在高立马,一对黑瞳淡微微的望着她。
右边,秋凌霄满身红衫,体态逍遥懒散的骑着一匹跟他同样高调的白马,轻缓一笑,眼中流光溢彩,
“小师妹居然再一回不告而别,实在要我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