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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气阴沉,寒风依旧凛冽。顾长封和沈砚北提了酒肉纸烛元宝等香火祭品去拜祭镇国公。
“父亲,孩儿来看您了。孩儿不孝,未能送你最后一程……”顾长封眼眶通红,扑通一声跪在墓碑前,重重把头磕下定定埋在地上。
沈砚北凝望着墓碑上铭刻的红字,在顾长封身旁跪下。
“岳父大人在上,小婿沈砚北前来拜见。因长封意外失忆不记得自己的身世,故而回来迟了,请您不要怪罪于他。”沈砚北说得真诚,“此前小婿贫困潦倒,蒙长封不弃,愿委身与我,细心照顾我。”
“长封贵为国公府大公子,小婿身份低微,多有不配。可我爱重于他,所以才厚着脸皮来拜见您。”
“我无权无势,唯有一颗真心相付。”
“我沈砚北对天起誓,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我都始终只愿与他,相敬相爱、相依相伴、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愿您老在天之灵见证!”
顾长封瞳仁一颤,猛地转头看沈砚北,满眼的难以置信。
青年的一字一句皆砸在他心上,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难以言喻的惊喜中。
沈砚北郑重地叩了三个响头,而后对他微微笑:“好了,见过国公大人了,那我的另外一位岳父呢?”
顾长封嘴唇动了动,直直看着沈砚北,心绪起伏不定,好半晌才开口问:“你刚才说的,是此生唯我一人的意思吗?”
沈砚北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是想成亲的时候再和你说的,可是……”
“我从未想过和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共度余生。”
在他看来,说得再多都不如拿出实际行动来证明。可在岳父坟前,他怎么也得说些漂亮的话好让老人家安心,于是把婚礼的宣誓词搬出来。
这么正经的话,他平时绝对说不出口!
“砚北……”顾长封心情激荡,漆黑的眼眸内华光闪耀,“我亦如此。”
“此生唯君,生死相随。”
沈砚北一愣,顾长封这话直白地就是在说:我爱你,死了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他媳妇这般内敛的一个男人居然在对他说情话……
沈砚北又是激动又是心疼,忙握着他的手道:“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什么死不死的!快带我去见见岳父!”
“嗯。”顾长封回握住他的手,心里如糖似蜜。
顾长封的生父被葬在另一处,沈砚北心里疑惑:“为何你爹爹不与国公葬一……”话说到一半,他便打住了。
古人讲究夫妻合葬,夫妻死后会葬在同一个墓穴。顾长封的生父没有和镇国公葬在一块那肯定是现在的国公夫人搞的鬼!
顾长封紧绷着一张脸,一向平静的黑眸里怒火熊熊燃烧。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择吉日将我爹爹起棺和我父亲葬在一起!”
沈砚北拍拍他肩膀,无声地支持。
拜祭完镇国公夫夫,两人便回了皇城内。苏青泽有皇帝陪伴并未与他们同行,两人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
越来越接近会试举办的日子,无数举子汇聚在皇城。客栈茶馆无处不能见到那些青衣儒衫的举子们三五成群地在讨论文章,或是交友谈笑。
沈砚北并未参与他们的讨论,而是侧耳倾听。出发北上前,李致远看了他的文章,说他行文流畅,文章遣词用句虽不华美,可立意高深,观点新颖,文风简洁大气独树一帜,十分让人惊艳。只要稳住心态,金榜题名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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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更进一步就需得弄清楚出题人的心思,加以迎合或是有理有据地反驳,这才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从成百上千的考生中脱颖而出!
他这几日出入酒楼饭馆,听到不少赴考的举子在讨论时政,心里对赵御这个统治者挺有好感的。能让读书人畅所欲言,便能听到不一样的声音,就能从中采纳有用的意见。
“沈兄?”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沈砚北抬头一看,叫他的是个面相和气的青年。
青年看上去有些面熟,似在哪里见过。沈砚北想了想,拱手笑道:“张兄!”青年是他的同科,去年清河郡乡试的第三名,青州人士张程。
张程瞧他们这一桌只有两人,不由问道:“苏小公子不是和你们一起来雍京了吗?怎么不见他。”
是找苏青泽的?沈砚北淡笑:“他会友去了。”
“原来如此……”张程神色有些惋惜,“苏家嫁女我去喝喜酒,这才听闻苏小公子和你们北上一事,早知如此,我就厚着脸皮和你们一块同行了……”
“苏家嫁女?”沈砚北挑挑眉,“是苏三小姐出嫁了?”
张程点点头:“没错,苏三小姐嫁给了晋阳王做侧妃。苏家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之前就听苏青泽提过这事,没想到这苏三小姐真是一条路走到黑。沈砚北心里摇摇头,忽然想起一件事。
当初李家村的举人李逸纠缠苏青泽,皇帝直接吩咐李致远把人送进牢里。这晋阳王设计苏青泽,差一点就得手,为何皇帝没有任何反应?
还有苏家,苏敬恒魏夫人都恨死晋阳王了,怎么在苏蕊珍嫁入晋阳王王府一事上这么张扬?
不应该啊……
眉头轻皱,沈砚北直觉事情没有表面这么简单,可其中如何也不是他一个小人物能了解的。
张程原本和苏青泽不熟,只是想见苏青泽才过来打招呼,眼下苏青泽不在,和沈砚北寒暄过后便告辞了。
“这张程看来是对青泽有意啊。可惜了!”苏青泽是皇帝要的人,谁敢抢?
“青泽并不喜欢他。”顾长封并不赞同他的那句可惜。两人俱是在青州,如果这人对苏青泽有意早就有所行动了,何必等到现在?还不是看苏青泽瘦下来了才心动?
可见这人喜欢的不是苏青泽本人,而是他美丽的外表。
“不不……”沈砚北压低声道,“我不是为张程感到可惜,我是为青泽感到可惜。”
“他本有很多选择,可现在……”
未尽的话尽在讳莫如深的眼神中。
二月初九,激动人心的会试终于拉开帷幕,来自全国各地的举子汇聚到在京都贡院前。
会试考试的流程和乡试差不多,只是出入检查更为严格,考场环境比之地方的贡院也好许多,至少茅房设在贡院的另一头,考生不必忍受那折磨人的气味。
考场还是一律不提供任何食物,只提供照明和炭炉保暖。考生可以自己烧水煮饭。
这场全国性的考试阵容强大,除了严兵把守,监考官人数增多分量加重,更有朝廷重臣来主持考试,主考官乃是内阁大学士张佑正张大人和礼部尚书周大人。
有了上一次考试经验的沈砚北,安静地排队让人搜身,领号牌,而后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的号房把挡板拿开进去。
会试还是分三场考,每场考试间隔一日,分别在二月初九、二月十三、二月十七日举行。
会试考试内容比乡试的略深,最后更是出了一道大题——如何看待边境战事,是否该与蛮夷议和?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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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顾长封父亲追敌深入草原病发而亡一事,沈砚北对蛮夷研究了一番。再有他接触过皇帝,对皇帝性格有大概了解,心里十分肯定,这道题多半是朝堂上闹得最凶的争议,皇帝不能决断,于是出题,希望众举子集思广益,能给他启发。
沈砚北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在作弊。了解过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的他能够理性地分析战事的利弊,而从皇帝的性格和行事作风中揣摩皇帝的意思能让他确定,皇帝多半是倾向于战的。
那晚皇帝对顾长封说的那些话,隐隐是在劝顾长封走镇国公给他安排的路。
……或许皇帝只是缺少一个说服众人的理由。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他有办法能使粮食产量一事,引起李致远的注意,更是引起皇帝的注意。皇帝如此紧张农事,在确认他增产的办法有用后立马下令李致远大力推广……
皇帝此举极有可能就是在筹备粮草。
沈砚北提笔挥墨,决定把这个理由送上去。
主战。
明犯强齐者,虽远必诛!
时间在奋笔疾书间流逝,等沈砚北写完最后一笔方觉手腕酸痛。
看着卷子上洋洋洒洒的文章,沈砚北长出一口气,检查了两遍,确认无误后,沈砚北起身扭了扭脖子,动了动僵硬的肩膀便去交卷子。
四周都是埋头答题的考生们,没有一个人提前交卷。
沈砚北面色平静地把卷子交上去,礼部尚书周大人捋捋胡子,眉头轻皱:“都答好了?”
“是的。”
“还有时间,为何如此着急?”周大人也没看他卷子,而是板着脸训道,“年轻人得沉得住气。”
沈砚北只是笑笑。该写的他都写了,也检查无误,虽然第一个提前交卷是很张扬,但在那么狭窄的空间枯坐,让顾长封在外头苦等,还不如提前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谁交卷了?”张佑正从对面走过来,看了眼沈砚北,然后把卷子拿起。
下一刻,张佑正脸色骤变,目光死死盯着卷子。
沈砚北对两人行了一礼,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张佑正边看便大呼:
“妙!”
“实在是妙!”
等他回过神来去寻人时,只看到青年俊秀如竹的身影远去。
贡院外许多人紧张地盯着大门口瞧,忽见一个温雅的青年缓步走出,不由纷纷侧目。
“咦,还没到点,这人怎么提前出来了?是考砸了?”
“看他神色从容哪里像是考砸?”
“我猜是放弃了吧……”
沈砚北站在贡院门口眼睛微眯,抬头远眺。所望之处一片湛蓝,白云朵朵。
冬去春来,万物回春,天气日渐暖和,阳光也明媚许多。
等气温再上升一些,他的辣椒种子就能播种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去买些地!
还要买个宅子,再做点生意……
“砚北!”
顾长封和周煜两人从人群中挤出来,看着他的目光担忧:“出了什么事?怎么提前出来了?”
“想你了。”沈砚北在他耳边轻轻说道,语罢,大手一张,“考完了,我们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