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
徐堂砚听着眼前小姑娘对自己说的荒唐话,手抄到裤兜里,绷住脸上的冷淡。
“无不无聊。”他看着有过来接水的同学,往后挪了几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她看徐堂砚好像没有准备踩自己小皮鞋的想法,把脚撤了回来。
宁暂临抿了抿嘴,感觉自己喉咙有些不适,用指尖揉揉,抬头笑着跟他说:“我们去送博雅杯报名表吧,再晚就要上课了。”
徐堂砚看到她手里拿着自己的报名表,伸手把自己的两份要了回来,陪着她往三楼走。
到了历史办公室门口。
宁暂临敲了敲门,听到“请进”之后,推门走进去。
“老师,我来交博雅杯报名表。”她把报名表放到唐维旭的办公桌上,正好瞥见电脑的显示屏亮着。
徐堂砚跟在她身后,等宁暂临交完也把自己的放到桌面上。
“行,你们俩尽量这几天将完成好的参赛论交给我,还要进行最后的挑选修改。”唐维旭将四张报名表理整齐,放到了透明件袋里。
“好。”宁暂临想到周末从阮稚的手机上看到的官宣,张嘴说道:“老师新婚快乐。”
唐维旭这两天收到了好多祝福,笑着说了“谢谢”。
宁暂临出来的时候,轻轻咳嗽了两声,感觉到喉咙传来一阵疼痛。
她没有在意,和徐堂砚一起回了班。
整个上午的课她都在喝水,以为自己喉咙疼是经常忘喝水干的,但是没有什么缓解的症状,支气管还是有异物的不适感。
宁暂临熬过午最后一节课,没有去吃饭,把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戴好耳机趴在桌面睡了过去。
徐堂砚吃饭回来之后,看到小姑娘在睡觉,他走到后排陈展的位置,将窗帘拉过去。
他看到自己桌面的阳光都没有了之后,坐回自己座位上。
徐堂砚将自己写的历史论完成之后,润色了许多遍,还是没有达到自己心里的满意程度。
他觉得如果把自己目前这份交上去,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获得一等奖,也就没办法加6分。
趁着午大家都在午休,教室里很安静,适合思考,徐堂砚把自己的论又从头到尾修改以及润色细节。
等到完全改好之后,已经打铃了。
教室的广播里开始播放这周的每周一歌,徐堂砚没有听过,好像是近期的一首新发歌曲。
班里的同学都纷纷在自己座位上站起来,穿好自己的西服外套,等艺委员上讲台把电脑显示屏打开播放歌词。
徐堂砚将西装外套穿好,把凳子挪到后面站起来,抬眸看到艺委员瞥了自己一眼,眼神挪到他旁边还在盖着外套睡觉的宁暂临,示意叫她起来唱歌。
学生会的同学已经在外面开始检查仪容仪表和班级唱歌声音大小了。
徐堂砚弯腰将她的外套往下拽了拽,露出小姑娘的脑袋。
他拿笔敲了敲宁暂临的胳膊,见人还是一动不动,伸手推了推她。
“宁暂临。”
宁暂临脑袋晕晕沉沉的,睡梦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看到少年白衬衣的衣角,想张嘴说话,但喉咙疼的发不出声音。
她撑着桌子,站起来看着艺委员在讲台上的指挥开始唱每周一歌。
没唱两句,声音的嘶哑被教室里歌声盖住,没让旁边的少年注意到。
下午的第一、二节课本来是体育课,但是他们班今天升旗仪式都穿的正装,没有穿灰色运动服,于是体育老师只能改成了室内。
上课之后,体育老师坐在讲台上看自习。
宁暂临还是觉得浑身疲惫,又趴下睡觉,没过多久被体育老师看到了。
老师走到徐堂砚旁边,小声跟他说:“把你同位喊起来。”
徐堂砚伸手晃了晃她,宁暂临咳嗽了两声,睁开眼看到体育老师站在桌子旁边。
体育老师看她脸色不太好,耐心询问道:“同学,你是不是不舒服啊?需不需要去医务室?”
宁暂临眨了两下眼睛,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赶快去吧,同位陪一下,注意安全啊。”体育老师拍拍徐堂砚的肩膀,回到了讲台上。
宁暂临把西装外套放到了桌上,站起身。
“能自己走吗?”徐堂砚离开位置,站在桌边垂眸看她。
她本来垂着的胳膊扶住桌子,声音小的只能够徐堂砚听到:“站不稳了。”
少年沉默了几秒,把右胳膊伸到宁暂临面前,给她做支撑。
小姑娘看着他,把手搭在他的小臂上,碰触到西装袖子,质感并不是那么丝滑,磨得她掌心痒痒的,窜到脑袋里,更加晕晕乎乎。
她和徐堂砚从教室后门走出去,两个人走在没有一个人的走廊上,经过的教室传来老师激情讲课的声音,两个人静静地走着,小皮鞋“嗒、嗒、嗒”的跟上徐堂砚的脚步。
“阿砚。”宁暂临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喊他。
徐堂砚正走着,听到宁暂临叫自己,停住了脚步,侧头看她:“怎么了?”
“你走太快,我跟不上。”
“……”
徐堂砚没吭声,继续往前走,把步子速度放慢了些,和宁暂临小皮鞋的嗒嗒声保持一致。
医务室在圆顶楼一楼的拐角处,他扶宁暂临到了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徐堂砚推门,扶着宁暂临走到医生的桌前,坐到座位上。
“怎么了?哪不舒服?”女医生示意宁暂临把胳膊放到诊垫上,把了把脉。
宁暂临声音有些嘶哑:“喉咙疼,没有力气。”
女医生拿出手电筒,走到她身边,把灯光打开,说道:“来,张嘴。”
宁暂临仰起头,张大嘴巴,露出一排小巧的牙齿:“啊——”
徐堂砚从旁边看着,第一次发现,原来宁暂临有颗单侧的小虎牙,就长在左边离门牙不远的地方,尖尖的。
女医生观察了一阵,最后确诊说:“你这是支气管炎。”
徐堂砚皱了皱眉,想着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包括升旗演讲也一点征兆都没有。
“她早上还很正常。”徐堂砚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女医生关掉手电筒放到自己抽屉里,推了推眼镜,语气不怎么和蔼:“急性的,是不是早上穿的少,喝凉气了?台江昼夜温差那么大,也不注意及时增添衣物,小姑娘家家的别只会爱俏,生病了多遭罪。”
宁暂临抬手揉了揉眼睛,木讷地点点头,没把医生的话听进去。
“给你打个阿奇霉素吧,同学在她旁边看着点,有什么不适难受的症状给我助理说。”
女医生临时还有事,给宁暂临把针打上之后,就离开医务室了。
整个医务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有在隔间收拾东西的助理姐姐。
宁暂临躺在病床上,盯着滴到输液管里的阿奇霉素注射剂发呆,两只眼睛像是不聚焦了,很空洞,直愣愣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早上为什么要让我踩你一脚?”徐堂砚冷不丁地问她。
他看见宁暂临的眼神还是呆滞的,听到话语声之后,反应了几秒,才回过神来,一双眼睛里又积攒起笑意,乌黑发亮:“你说什么?”
徐堂砚愣了下,转换了话题:“胳膊麻吗?”
他之前也打过,所以知道阿奇霉素会比一般打的点滴要疼一些,输液的时候整个胳膊都会有麻嗖嗖的感觉。
宁暂临蜷曲攥了攥右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胳膊好像确实有一些麻。
她撇了撇嘴,脑袋靠在后面的枕头上,用左手煞有其事地摸摸自己额头,揉着太阳穴,声音压的很软:“好麻啊,阿砚,胳膊疼,脑袋也疼,我眼睛都快看不清你了。”
徐堂砚看她输液后病情怎么还变严重了,起身往隔间走去。
“你好,刚刚打阿奇霉素的女同学出现了点状况。”徐堂砚走过去跟助理姐姐反应。
这个年轻姐姐也是刚来当实习助理,怕同学出事,连忙跑过去。
“小妹妹,你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助理姐姐看着快打完还剩点底的注射剂,拿起线管把速度调慢一些。
宁暂临躺在枕头上不吱声,目光瞥到少年那。
“她胳膊疼,还头晕眼花,会不会是对阿奇霉素过敏?”徐堂砚代替她给助理姐姐说症状。
医护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心惊胆战的,生怕她出事,语气里有些焦急:“那还是换葡萄糖输液吧,我去拿。”
徐堂砚坐在病床旁边的座位上,看着医护把葡萄糖注射液换上,然后嘱咐他一定要随时注意宁暂临的状况。
小姑娘看着葡萄糖注射液慢慢滴着,开始有些无聊,于是跟徐堂砚搭话。
“你知道除了历史老师,还有什么人是喜欢历史的吗?嗯——,历史教授,历史博士。”
徐堂砚听她声音好像没有刚刚那么虚弱了,回到:“物修复师。”
“物修复师——”宁暂临想了想,应该不太会是,褚未语在日记里说明了两个人还有一层师生关系。
她摇了摇头,又说道:“就是能称之为老师一类的。”
徐堂砚沉默了一会,音线清冷:“喜欢历史的不一定就是从事这个领域的人,你提的问题范围很大。”
不一定就是从事这个领域的人。
对啊,她怎么就想狭窄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把爱好变为工作。
“你说的真有道理。”宁暂临自言自语道:“温柔、儒雅、智慧……,最乖的学生。”
徐堂砚看她眉头紧锁,嘴里还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还晕不晕?”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又盯着已经下去了三分之一的葡萄糖注射液。
宁暂临用没打针的手撑着,稍稍坐了起来,后背倚靠在枕头上,眼角微弯,回应道:“不晕了。”
徐堂砚看她说话并不是有气无力的,脸色也没有午休时那么差。
“你刚刚——”徐堂砚顿了顿,淡淡道:“能感觉到自己为什么晕吗?”
他想着如果是对阿奇霉素过敏,可能还是得去医院比较好,但自己又不是本人,也不知道真实症状到底是怎样的。
宁暂临舔了下嘴唇。
或许是在枕头上躺过的缘故,她额前多出几缕碎发,遮住眉梢,漂亮的眼睛里是人畜无害,她一脸无辜地说:“哦,可能是我肚子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