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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乱命不从(1 / 1)

这人是府兵领汪海。他一见我行了一礼道:“真是巧大人正要我叫你呢你就来了。”

我呆了呆道:“大人叫我?”

汪海道:“正是。不但是你还要我去通知邓将军、毕将军和邵将军他们。楚将军请你先进去吧大人在书房等你。”

虽然我来过好多次一个司阍还是照例领着我向文侯的书房走去。一边走我的心里迷惑之极。文侯这么急叫齐四相军团究竟有什么事?难道出事了?

到了书房前我在门口整了整衣服大声道:“大人末将楚休红求见。”

门开了。让我吃惊的是开门的竟然是个陌生人。这人满面于思但年纪还很轻他一见我躬身行了一礼道:“小将西狄沙吉罕见过楚都督。都督请进。”

他是个狄人!他的帝国话说得字正腔圆极是标准如果不看他的穿着都让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狄人。前些年狄人五王合盟联军犯边驻守西北的青月公抵挡不住是文侯亲自领军平定后来狄人便十分恭顺年年入贡帝**的军马不足时也向他们收购只是我没想到文侯麾下竟然会有个狄人。我满腹狐疑地走进书房却见文侯正在写着一幅字。我走到文侯跟前行礼道:“大人末将楚休红有礼。”

文侯没有抬头道:“楚休红你来得倒早先坐吧。”

我有些犹豫。如果这狄人不在我当然马上就要禀报但现在却不知该怎么说。我低低道:“大人……”

我的话还没说完文侯头也不抬道:“坐吧有什么事过一会再说。”

我的心一下凉透了。文侯的话中分明有点不耐烦之意虽然现在文侯对我已经冷淡了许多但这样子还是从来没有过的。我看了看边上那狄人他倒会意又躬身一礼道:“楚都督请坐。”

我还没有回话文侯在一边道:“楚休红沙吉罕殿下是狄王太子以后要编入你营中你先和他聊聊吧。”

凡是帝国藩属诸王都要将王子送到帝都为质等国中先王去世才将质子送回继位。一来是防止藩属作乱二来也是让这些藩王早受帝国王化以利与帝国结为一体像句罗现在的国王当年就曾在帝都住了十余年连正妃都是帝国宗室之女。狄人归顺未久沙吉罕来帝都也不会有多少年但话说得如此流利这人倒也聪明得紧。只是看到他我心里却很不好受。曾几何时我也常常随侍文侯身边现在这个位置被沙吉罕顶了难道文侯有让这狄人取我而代之意么?

沙吉罕自然不知道我在想这些他见我坐下站在我边上小声道:“楚都督大名如雷灌耳今日得见沙吉罕三生有幸。”

他的话倒甚是文雅而且他年纪和我差不了多少对我却恭敬之极倒让我对他也有了几分好感。我道:“沙殿下请坐。”

沙吉罕道:“楚都督今之名将小将绝不敢冒渎还是站着吧。”

虽然狄人只是藩属但他终是王子的身份长相虽然凶恶却能如此谦和实属难得。只是他站着我也不敢坐了忙站起来道:“沙殿下过谦了末将岂敢如此无礼。”

文侯在一边忽然道:“沙吉罕你坐吧。”他仍然在写着这幅字头都不抬。沙吉罕这才松了口气小声道:“楚都督请坐。”

这个沙吉罕对文侯竟是视若天人尊崇已极。我也听说过狄人生性骠悍向不服人但一旦服气便忠贞不二看来文侯将他们已是打得口服心服西北一带终文侯之世恐怕不会有战事了。我看了看正在写字的文侯如果走在街上只怕没人相信这个貌不惊人面团团如寻常富家翁一般的老人会是让狄人都尊崇之极的文侯吧。

沙吉罕虽然说了要坐但还是等我坐下后他才侧着身子坐下来以示不敢和我平起平坐。我扫了一眼现书房里已经摆好了五张椅子正围绕着文侯那边看来是为沙吉罕和我们四相军团的四个都督预备的。这更让我吃惊文侯这样的举措竟是将沙吉罕和我们相提并论了这个一脸胡子的狄人青年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

沙吉罕这时低声道:“楚都督小将自幼便听大人与妖兽征战的故事不胜向往之至。今日有缘得见实是沙吉罕之福。”

我又是一怔。我随武侯南征时的事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传闻的真正能传的大概是从符敦城一战开始。那只是五年前的事而已他说自幼听闻现在那该是几岁?我道:“沙殿下英武过人不知今年春秋几何?”

虽然一脸的胡子但我还是看到他黑黑的脸上一紫道:“小将过年便要十九了让楚都督见笑。”

他现在才十八岁!虽然狄人食肉多又是风吹日晒看去显老但我实在想不到他居然才十八岁。转念一想却又不由好笑狄王自己也只有四十余岁他实在也该是这点年纪而已我倒是被他的样子骗了。

知道他还只是个少年我心底对他的防范之心不知为什么一下淡了许多不由微微一笑道:“沙殿下英雄年少令人佩服。”

这也只是寻常客套而已哪知沙吉罕大是兴奋道:“多谢楚都督青眼。”看他的意思居然有站起来行礼之意我忙道:“沙殿下末将营中监军是安乐王的小殿下过年十八便可以介绍给你。”

小王子今年才十七和沙吉罕应该有不少话好说的。沙吉罕一怔道:“小殿下原来比我还小啊?”他的脸一下沉了下来我呆了呆不知这话有什么触犯了他哪知他道:“楚都督小将还不曾上过战场和小殿下比起来实在差得远了。”

我这才明白他是自觉连小王子都比不过大为灰心忙道:“小殿下也是今年刚从军校毕业的呵呵。”狄人性子很直沙吉罕的帝国话说得那么好谈吐也颇为风雅但性格仍然保留着狄人的直率倒是大得我心。虽然在军中心计少的人没有心计多的人用处大但我还是喜欢性子直的人五德营中虽然陈忠和曹闻道两人能力不及另外三人我却和他们更接近一点。

沙吉罕听我这么解释舒了口气道:“那以后可要楚都督多多栽培莫要怪沙吉罕才疏学浅贻笑于方家。”

他的样子实在谈不上文秀又是王子之尊但说话倒让我想起当初的朴士免一想到朴士免我便又想起壮志未酬中道云殂的李尧天心里不由一阵黯然。文武双全惊才绝艳的李尧天死得太不值得岂但是他甄以宁、路恭行这些人何尝不是国之栋梁却死得无声无息还有的就是……郡主。

一想到郡主我的心里更不好受。大概是脸上也露出来了沙吉罕大为惶惑地道:“楚都督小将说错了什么话么?”

我强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到已经为国捐躯的几个同袍。”

沙吉罕道:“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楚都督也不必难受。沙吉罕虽是化外小民亦知忠君爱国子民之责。”

我又强笑了笑。沙吉罕能得文侯欢心这一类话张口就来大概也是一个原因。我还想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汪海的声音:“大人邓将军、毕将军、邵将军已到。”

邓沧澜他们和我平级他们进来自然要向文侯行礼我当然没有大剌剌地坐着的道理。我一下站了起来沙吉罕也随着我站到一边。文侯将手中笔一掷长了长身道:“进来。”

他个子不高但这般一长身真有睥睨天下之势。我不由一凛看看边上的沙吉罕心头忽然感到一阵寒意。

沙吉罕双眼亮眼中尽是神往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当中还有一丝阴沉之极的痛恨!沙吉罕年纪还轻说话也谦和我根本想不到他还会有这样的眼神这个人分明不是个善类!文侯将他带在身边只怕会养虎为患。只是我知道现在我在文侯眼里定比不上沙吉罕的份量重这席话就算说了文侯定会觉得是我在妒忌沙吉罕而已。好在沙吉罕会编入地军团到那时……

门开了邓沧澜他们同时踏了进来躬身向文侯行了一礼文侯道:“坐下吧。”

他们看到沙吉罕也不由一怔文侯道:“这位是狄王王子沙吉罕以后就会编入地军团中是你们的同僚了。”

沙吉罕十分恭敬地向他们行了一礼。现在他又成了一个谦和的大胡子少年眼中已没有半分桀骜但方才那一瞬间的眼神流露我仍然记忆犹新。

文侯等我们都坐了下来才慢慢道:“今天把你们叫来是有一件事。”

他抬起头扫视了我们一眼低低道:“诸位蛇人的末日到了。”

我回到营中时杨易他们仍在等我。我不等他们开口先道:“马上到我帐中吧有紧急命令。”

到了我的营帐我让冯奇他们带领亲兵在外守卫不让闲杂人等靠近曹闻道忍不住问道:“统制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给他们倒了一杯道:“郎莫开口了。”

杨易呆了呆道:“文侯真的使了掉包计?”

我点了点头道:“是。”

方才文侯没有再隐瞒将他的计策全都说了出来我猜的并没有错。这两天他一直在文侯府中加紧审讯郎莫郎莫倒也刚硬一直到了现在才开口。

在朗月和南宁两省西南边界有一条极长的山脉。那一带因为地势极高山也高峻之极虽然地处西南仍是四季如严冬山头长年积雪得名为大雪山。地势稍低一点的地方也是森林密布奇珍异兽极多。隔山便是帝国藩属香虎国只是因为有这条山脉阻隔香虎国与帝国也是十年一贡极少往来就算往来走的也都是海路。当年大帝得国为征服香虎国想水6并进兵两万探路准备打通大雪山通道。但这两万人一去便失去消息两年后才有两百来人人回来说路实在太艰险根本无法行走。6军大将不顾一切结果在山中迷路又遇上雪崩两万人竟然有一万八千多人被山巅崩塌的积雪掩埋剩下两千人在回程中也因为严寒和怪手袭击而纷纷遇难得以生还的只剩这两百来人。大帝征战站无不胜唯独在大雪山损失惨重幸好走海路的两万人顺利抵达七战灭香虎国。只是因为去香虎国实在太艰险无法将其收归版图只好让他们就地驻扎成为藩属国。

这香虎国的始末我便早先便曾读过。而朗莫在严刑之下终于说出在大雪山北麓相当与朗月和南宁交接处最偏僻的地方有一个山谷那儿四季如春蛇人称为伏曦谷便是蛇人的大本营。伏曦谷地形险要至极只有一个山口与外相通而外面则是茫茫林海自古便无人烟因此从来不曾见过人。

蛇人在山谷中生息百余年领称为巴山王。之下有相柳烛阴共工禹强四职称为四弼。郎莫担任的正是禹强之职。而巴上王之上还有一个天法师号施令但天法师极其神秘以郎莫四弼之尊竟然从来不曾见过天法师一次。就算巴山王一共也只见过天法师三四次。

“身型极小但声响极洪手有雷电。”巴山王有一次和他们四弼说起天法师时是这样来形容的。天法师教他们生火打猎铸造铁器在蛇人眼里天法师就是他们始祖大神伏羲女娲的化身——天法师也是这样对他们说的。只是蛇人天性畏火而猎取食物实在不需要太多铁器一直进展甚慢慢。

蛇人在伏羲谷中修养生息在林中猎取猎物为生但随着蛇人的数目增多猎物越来越少。虽然天法师教他们驯养野猪野羊野牛之类但仍然无法满足它们所需。虽然蛇人饱餐一顿可以数月不食但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会粮食不继因此有少数大胆的蛇人便离开伏羲谷到了外间这也是六十年前天机法师陪同太子周游天下在南疆次现蛇人的原因。只是天法师严令蛇人不得出谷因此外出的终究极少。

渐渐地蛇人已有了二十万之众。虽然蛇人吃的不算多住也简单伏羲谷地方也大但二十万蛇人挤在一个山谷中到底已相当困难许多蛇人都开始有了怨言说天法师不准出谷的禁令下得太不通情理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猎物吃光驯养的猪牛羊之类也接济不上统统都要饿死。

正当蛇人开始抱怨时天法师突然出一次新的命令由四弼将二十万蛇人分为四部分批出谷。天法师告诉蛇人远古时天地有伏曦女娲执掌当时二肢人——也就是蛇人是大地的主人但后来出现一种四肢的妖兽得妖魔之助席卷大地夺走了二肢人的世界现在而肢人到了夺回这世界的时候了。

蛇人开始出了。率先出谷的是相柳和烛阴两部共有十万之众。这十万蛇人兵分两路一路由天法师直接布命令攻向高鹫城另一路则扫荡四野零星村落。在伏羲谷时蛇人只觉得伏羲谷就是天下而出了谷才知道世界有多大。想到这么大的世界原本都是二肢人的却被四肢人夺走蛇人更是愤怒万分士气大盛连战连捷。仅仅用了不到一年就已经扫平了一块让他们都不敢相信的庞大地盘。

初期的胜利使得蛇人冲昏了头脑觉得用不了多久世界就重新是他们的了。事实上大部分头脑简单的蛇人已经心满意足现在这块地方到处都是食物除了四肢人本身四肢人所驯养的家畜也比蛇人驯养的要肥大可口许多。有些蛇人甚至打了主意觉得让四肢人生活在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不好虽然蛇人是世界的主人但四肢人的灵巧也让它们惊叹让四肢人去养殖家畜侍奉他们远比直接吃了更合算。抱这种想法的为数极多郎莫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天法师不同意天法师要他们不得与四肢人联系一定要将四肢人消灭干净绝不能剩余虽然蛇人觉得消灭四肢人有些可惜但他们还是照办了。这时候他们的武器和智慧在与四肢人的战斗中大大长进本来觉得是手到擒来的事。但奇怪的是这时四肢人突然变得厉害了许多原本势如破竹的蛇人军越战越艰难。权衡之下蛇人的厌战之心越来越强几乎有一半的蛇人不愿再战斗下去了。

但天法师的命令极为严厉。而蛇人虽然遇到了不少困难但还是攻到了四肢人的帝都准备动最后的决战因为觉得胜利即将到来虽然不少蛇人并不觉得天法师的命令是什么高招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

然后就是雾云城的守城之战。这一战的结果让蛇人大吃一惊四肢人的反击凌厉至极竟然将蛇人消灭了近一半。这是蛇人有史以来最惨重的大败愤怒之下就有蛇人建议聚齐军队以全部力量再次进攻帝都势必要将帝都打成斎粉不惜同归于尽。可是意外的是这个计划却被天法师否决天法师要求蛇人各自为战拼命扩大地盘。

蛇人终于开始怀疑天法师的用心了。头脑简单的蛇人想不到但蛇人中还是有一些相当聪明的他们觉得天法师的命令越来越有偏向对蛇人不利的意思。四肢人的战力虽然不强但人数众多远远过蛇人的数量几乎有无穷无尽之势而蛇人兵员损失却往往得不到补充。另外尽管蛇人的战力远远过四肢人但四肢人层出不穷的新武器抵销了蛇人体力上的优势。事实上现在蛇人并不能占到多大的上风长此以往仍然各自为战的话最有可能就是被四肢人各个击破最终全军覆没然而怀疑归怀疑天法师在蛇人中的威信仍然无可比拟而且蛇人的各自为战也不是全无战果天法师不时调度分派也带来一些胜利使得大多树蛇人对天法师仍是深信不疑。郎莫虽然有所怀疑却也不得不听从调度率领八千蛇人坚守一个豪无必要的南安孤城。

我说到这儿只觉口干舌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廉百策却叹道:“原来南安城才八千蛇人啊我们还以为有两万呢。”

我点了点头道:“如果真是两万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打下了。”

杨易也诧道:“是啊只有八千而且南岸已远离前线归路被我们截断那天法师为什么命令这些蛇人坚守孤城?”

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了。我记得当初在东平城与山都换俘时曾经有个天法师的使者过来制止山都换俘却被不顾一切的山都杀了。天法师到底打什么主意却是谁都不知道的。我清了清喉咙道:“郎莫交代的话便是如此。他说的话中最有价值的便是伏羲谷的所在。据它说大雪山绵延数千里大约有两千到三千余里当中数百里是茫茫林海而出伏羲谷的百余里又是一片冰雪即使是蛇人要出来也极其困难。”

杨易怒道:“那蛇人的繁衍生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它们在外面似乎并没有多起来。”

曹闻道也插嘴道:“对统制那郎莫说没说蛇人产仔还是下蛋的?”

我摇了摇头道:“大人转述的话也没说这些。”说到这儿我不禁有些茫然。的确和蛇人作战多年知道蛇人中也有女的按理蛇人在外面也有五六年了总该会生下一些来。但我从来没见过小蛇人那些蛇人即使身体有大小长短不同一个个却都像正当壮年真是不知他们怎么冒出来的。

杨易喃喃道:“小时候读过一部书说道海里有种鱼本是生活在河中每年游归大海但到了一个季节又会回到那条河里产卵。难道蛇人也是这样只有在伏羲谷才能出生?”、

我将桌子一拍道:“杨易你说得正是!”远征伏羲谷不是一件易事比当年武侯南征更要困难文侯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远征军成行我先前总觉得有点异样但杨易这般一说我才恍然大悟。的确文侯一定也是这样想得在外面不论杀了多少蛇人伏羲谷中总会不定期会杀出一批蛇人来唯一一个釜底抽薪之计就是索性毁掉伏羲谷。

杨易皱了皱眉道:“看来要破蛇人最直截了当的就是毁掉伏羲谷让蛇人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了。但我觉得劳师远征大是困难伏羲谷地处那么偏僻的地方我们就算找到它们趁百里而蹶上将实是以疲兵犯强敌大是不智单是补给就困难已极了。”

我道:“这些就不是我们要考虑的文侯大人自然会布置周全。”我从橱里取出一幅帛书地图挂了起来指着高鹫城西南道:“郎莫说伏羲谷就在这一带。”

他们都凑过来看着地图。曹闻道哼了一声。道:“这鬼图。统制什么时候出?”

虽然文侯命人绘制地图但那一带亘古便无人烟绘得也相当粗糙只能看个大致情形而已。要在那里行军这地图等如无用。我道:“事情紧急但准备还要一点时间大概……”我估算了一下情形辎重、粮草都非一朝一夕能预备的“大概总要两个月吧。”文侯大人而说明年二月初出。

杨易皱起了眉头道:“从帝都到伏羲谷大约有五六千里的路程。就算行军也得花上两三个月何况这一路大概还会有不少征战就算明年二月出八月能杀到伏羲谷那也是个奇迹。”

我道:“奇迹也要人创造的先要有信心。大人既下了这个决心势必不能回头我们做好准备这消息先不要透露出去。而且”我指了指符敦城方向“大人下令往这条路走。”

我刚说完曹闻道已叫了起来:“这儿?那可是难走的多了。”

天水省以下都是崇山峻岭人烟稀少路也很少。虽然从里向伏羲谷一带进路程要短一些但艰险不能与转道五羊城一带相提并论。杨易喃喃道:“往那走就不能搭水军团的船了。”

我道:“是啊。大家努力这一战定要成功不能失败。”

虽然这样说着但我自己也觉得没多少底气。文侯的几话总让我想到武侯南征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杨易他们脸色也凝重起来同时站起身道:“遵命。”

也许这就是我的最后一战了吧。分派完任务我突然觉得心烦意乱。走出营帐在操练场走了一圈。白天这里十分喧闹现在却空荡荡只有偶尔有几个轮岗的士兵走过。我找了块旗杆石坐下看到边上有一小段木头是一截断了的枪柄。我从怀里摸出刻刀随手几刀已刻出一个鱼形。现在我常常刻上一会儿手法已相当熟练。当初文侯让我学吹笛但我对吹笛是在没什么兴趣倒是雕刻有了点名气。周围虽然漆黑一片但刻这样的一条线条简单的鱼根本不会戳在手上。

正刻得木屑纷飞身后忽然响起了廉百策的声音:“楚将军。”我转过头见廉百策站在十几步外道:“廉兄你还不去休息吗?”

廉百策走了过来道:“楚将军方才我见你脸色不太好啊是在担心吗?”

廉百策察言观色之能也厉害。我强笑了笑把旗杆石让开一块道:“当然又要远征了哪能不担心的?坐一下吧。”

“文侯大人定计应该不会有错。”廉百策走到我身边坐了下来“只是楚将军文侯大人为什么要瞒着共和军?”

我道:“大人的心思我也不敢瞎猜。你说呢?”

廉百策道:“末将觉得文侯大人似乎想要收伏蛇人。”

我叹了口气道:“你怎么这么想?”

廉百策道:“既然蛇人只有才伏羲谷方才繁殖要控制它们并不难。按理说伏羲谷在南疆五羊城离那儿要近得多从五羊城补给后再出要比从帝都出方便许多。文侯大人命令我们舍近求远不去和共和军合作自然是想收伏蛇人。”

我浑身一震。廉百策说得完全没有错。文侯正要我们攻破伏羲谷后查明蛇人是如何繁殖的将它们的种子带回来。早在高鹫城时路恭行就和我说过万一有人能驯养出一只蛇人军来那当真是所向披靡无往不利。当时我们怕蛇人是苍月公驯化的后来才知道不是但驯服蛇人的念头文侯一定也有了。以蛇人的战斗力加以兵法指挥这支部队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今天听文侯分派任务时我就想向文侯进谏劝他千万不要动这个念头蛇人现在已经如此难对付等它们也有了雷霆弩神龙炮铁甲车一类的武器万一那时叛变还能用什么克制它们?但看文侯的样子我又丧失了勇气。现在文侯对我不比以前他大力栽培沙吉罕安知不是要取代我的位置?如果我再顶撞他恐怕更会让他猜忌我。

我看了看周围。现在周围漆黑一片边上也没有人。我小声道:“你不要乱猜回去吧。”

廉百策道:“楚将军末将大概狂妄了。但末将以为文侯大人此举实不是把我们的命放在心上明明和共和军联手希望更大一些却要我们单独行动。转战五六千里不知多少兄弟又要倒下了。”

我的心头像刀绞一样一阵阵地疼痛小声道:“别说了。”可是我知道廉百策说得一点也没有错。我们单独行动伤亡肯定要比与共和军联手行动大得多但文侯既然下了这样的命令我又该怎么办?

虽然叫廉百策别说了但他今天居然特别执着小声道:“楚将军末将觉得蛇人这种妖兽万万不可留否则后患无穷。将军你一直有点优柔寡断但这等大是大非一定要拿定主意”

我吃了一惊看看廉百策。他在五德营五大统领中向来最为低调但今天却像变了个人。我道:“你向别人说过么?”

廉百策道:“我与杨将军他们方才都商议了一下觉得楚将军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兵法有云乱命有所不从纵然定计的是文侯亦然。”

我的心头猛地一跳。他这话可是让我不服从文侯的命令啊虽然我暗中已答应向帝君效忠但文侯所颁命令我向来不敢违背。现在廉百策居然叫我不再听文侯分派一旦文侯知情只怕后果难料。但我也觉得文侯这等计策是在太不识轻重了他要收伏蛇人自然要用来对付共和军。共和军现在也有了神威炮火器上并不落后铁甲车他们多半也会做出来如果收伏了蛇人将来与共和军开战必然大占上风。可是我是在无法认同他这样的做法不仅仅是这样令得我们损失更加惨重而且我也不相信蛇人能真的被收伏一旦蛇人都有山都、木昆、郎莫这样的智力再有了我们的武器我根本想不出我们还有什么本钱可以抵挡蛇人。

文侯是在玩火。也许可以得计于一时但我绝对不相信永远不会出乱子。

我咽了口唾沫道:“你的意思是……”

廉百策道:“我们还是和共和军合作吧。文侯不让我们行动那就暗着来。”

我怒道:“胡说!这岂不是等于叛乱?大人纵然定计有误也不能这么办。”

廉百策吓了一跳一下站直道:“是是末将知错。”

他一脸的惶恐站得笔直动也不敢动。我小声道:“文侯大人所虑也不是多余安知共和军会不会也打这个主意。”

廉百策道:“那楚将军您的意思是……”

我想了想道:“不能先行通知但可以将伏羲谷的消息透给他们。到时两军共同攻打伏羲谷将伏羲谷摧毁谁也不要再用蛇人”

廉百策道:“楚将军明鉴。”

我道:“休息吧现在得好好训练。这一趟远征将要横跨半个帝国不是简单的事。”

廉百策一走我就叹了口气。其实我这个主意也和廉百策所说得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说要主动去和共和军联系而已。

我看着天空夜深了一阵阵寒风吹来如刀锋掠过。现在天上堆满了云无星无月周围越地黑暗。我想起五羊城海老曾和我说过世间万物都是平等的都有生存的权力。即使蛇人不是人类也和我们一样是生命如果能共存的话未必不是好件好事。

只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打了那么多年仗蛇人也曾经想和我们沟通但都断绝了。现在蛇人和人类已经站在同一个悬崖上只能留下一个来。

你们可以做对手却不能做奴隶。我默默地想着。

还是决一死战吧木昆那也是对你的尊敬。

我站起身向营房走去。刚走了两步忽地站住了。猛然间我又想起了在得意居所见到的那块烧焦的手帕。

丁亨利为什么要烧掉一块手帕?

我打了个寒战。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忽视了什么。丁亨利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个奇怪的举动?手帕不便宜脏了洗一洗便是丁亨利并不是不知道稼穑艰难花钱如流水的世家公子他到底为了什么?

手帕上有什么非要毁去不可的东西么?我想不出来有什么东西非得让他烧掉一块手帕不可。就算写了字揣在口袋里带回去也没人会现的。这种丝帕烧起来很臭相当惹人注目以丁亨利之能他这么不小心么?

我只觉得身上寒意更增隐隐地我觉得自己又堕入了一个圈套之中。不对丁亨利这人不是等闲之辈得意居的二楼雅座也只有他们这几个人难道他们在里面做这机密事项居然没有放风的?

我抹了一把脸。虽然寒风凛冽但我额头已见了汗。这件事越想越奇怪我怎么都想不通丁亨利为什么要烧掉一块手帕除非他是故意想让我知道……

故意?我身上又是一凛那么丁亨利其实已经知道我跟着他们进了得意居了?他在手帕上写字给郑昭看?可是就算这样他也不必烧掉一块手帕而且丁亨利既然已经现了我又为什么仍要说那些机密之事?

我闭上眼回想着在得意居中听到的那些对话。我听到丁亨利向南武公子说了我的好话还说了他在关押郎莫的笼子上装了天遁音结果现我没有私自审问之事。

我一下张开眼。方才也没有在意现在回想一下才现我听到的那些话居然都是在谈我!只怕丁亨利已经现我跟着他走进来了吧也猜到我多半会在隔壁偷听才故意说那一番话的。那么他烧掉手帕的用意也是有意要提醒我一下让我知道他已经现我了吧?而他们说没有现文侯已经审出结果那也是骗我?

我心头忽地一沉。也许不知不觉地我有堕入一个圈套中了。他们究竟是什么用意?丁亨利所说的“天遁音”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二天继续在石郎庙审问。郑昭今天倒来了现在知道那蛇人并不是郎莫但我仔细看来仍然没现这个蛇人与郎莫有什么不同。文侯的计策当真厉害居然找到一个与郎莫如此相像的蛇人。我偷偷看看丁亨利和郑昭他们面色如常似乎毫无怀疑。上午审了半天刑具用了许多仍然没有什么用。卫宗政正在下令用新的刑具边上一个小吏过来道:“卫大人地军团冯将军又是禀告楚都督。”

这是昨天我交代过廉百策的。让他去通禀冯奇再让冯奇进来禀告说地军团有事让我回营。就算郑昭对冯奇用读心术他也读不出什么意外来。果然卫宗政不疑有他郑昭和丁亨利也不觉得意外我告退后随冯奇出门。一到门外我就道:“冯奇你先回营去吧我还有点事。”

冯奇怔了怔道:“可是营中……”

“营中之事有杨易弹压不会出大乱子我马上就回来。”

我不和他多说掉头向工部走去要瞒过郑昭可不容易冯奇作为我的亲随队长还会来见我的这些密事还是瞒着他为好。冯奇倒也不说多点点头道:“是。”

到了街头走在人群中我才有种安全之感我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看周围。这里是个十字路口有一大块空地原本是逢年过节时那些富户请戏班来唱戏还愿的所在现在却有一些工匠正爬上爬下地搭着一个太子台上竖着一个高高的架子约略像一张椅子只是椅背是两根旗杆足足有长许高也不知道谁坐的椅子那么怪。

我到了工部刚到薛文亦的工房便听得里面有笑闹之声。走进门却见小王子正和薛庭轩在院子里玩枪。薛文亦现在常年坐轮椅人也长胖了薛庭轩没有他那么胖也是个小肉球子手里拿了一把木头枪正和小王子比试着。见到我小王子有些局促叫道:“楚将军你也来了啊我正要回营呢。”

薛文亦坐在一边带着微笑地看着见我进来道:“楚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小殿下正要我给他做一把手弩他马上就要回营了。”

军有军纪士兵轻易不能离营。小王子是地军团监军身份特殊他要走也不须向我告假但他回家后一直没有再来营中报到多半是因为训练很枯燥他耐不住。见到我大概怕我怪他所以说在头里。我笑了笑小王子和别的监军相比不知好到哪里去了那些监军不遵军令还是小事更麻烦的还是多嘴。邓沧澜营中的玉公公就是不懂装懂老喜欢干涉军务连向来沉稳的邓沧澜私底下也向我吐过苦水。我道:“这两天枪术没有练吧?”

小王子叫屈道:“哪里武昭老师天天教我呢。对了你学过交牙十二金枪术么?”

我摇了摇头道:“这是武昭老师的十二种枪法吧我没学全。”

小王子大为得意道:“哈原来你也不知道啊。嘿嘿这是一种枪法是武昭老师的不传之秘楚将军我们来试试。”

我虽然没心思练枪但小王子兴头那么大我也不好回绝而且交牙十二金枪术原来是一种枪法我倒也想看看便道:“好吧。”

工部木府承担着制作兵器的任务边上枪杆也多。小王子拿了一根枪杆扔给我自己也拿了一根道:“楚将军你嗑药当心点。庭轩。你看到。大哥我可要使出真本事来了。”

薛庭轩“嗯”了一声拿着那杆玩具枪站到一边。小王子将手中枪杆一抖道:“楚将军我可来了。”

他现在长得快个字已经追上我了握枪的手法也老练至极看来天天练枪之说不假。不过他的枪术虽精我自信仍然斗不过我。只是他与我比过几次每次都败不让他赢一次只怕他要死缠烂打觉都睡不好。我道:“好吧你上来。”

如果我先出手小王子的动作仍然没有我快他刚学的这一路交牙十二金枪术只怕没有使出来便要被我扎中前心了。军中说到枪法有种说法是:“一力降十会一快伏九牛”说力量大足以可知种种花哨枪术而出枪快。就算对方力量再大仍有机可乘。想想也是一个人枪法极佳号称“滴水不漏”可以格挡飞箭但人力终有穷时如果把一具雷霆弩放在身前几步**出他枪法再好也挡不开的。

小王子嘿嘿了一声道:“小心了。”他脚下一错人踏上一步枪已当胸刺来。这一枪力量、方位、手法都大有可观小王子的枪术又有长进。我喝彩道:“好!”手中枪探出便去格挡。

只消将这一枪格开下一枪便顺势刺出足以将小王子逼开数步。哪知两枪甫交我只觉枪尖一沉像是系了万钧重物一般小王子的枪竟然将我的枪压了下去。

败枪势!这是枪术大忌两枪相交如果枪尖被压住那就败了七分了。小王子的力量不及我但他居然毫不费力就压住了我的枪当真令我大感意外。

小王子压住我的枪他自己恐怕也没想到登时满面欣喜手下却顺极而流长枪一缩一伸枪头忽地弹了起来刺向我前心。这是我中门大开已是根本闪不开他手中是根枪杆虽然没有枪尖但毕竟不是白垩枪我身上又只穿了便服这一枪只怕要刺得我吐血。他枪是出来了但脸上喜色未退马上又是一片煞白想必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交牙十二金枪术的威力一至如斯。

我闹钟也是一片空白。小王子虽然上过战场但他经验到底不足这路枪术他自己也不太熟手下拿捏不准。现在我的枪已经被他压制在下再抽枪阻挡已是来不及我也不及多想索性手腕一压枪头在地上一抵猛一提气人已一跃而起。而这是小王子的枪正从我脚下掠过被我一脚踩中小王子已经握不住枪枪杆“啪”的一声被我踩在地上。

我落下地来小王子已抢上来道:“楚将军你没事吧?”

我惊魂未定道:“好枪法!”小王子的枪术我已经很熟悉了没想到这交牙十二金枪术居然如此神奇短短几天就有了那么大的长进。如果是真个搏杀我固然还不至于败北但这样下去迟早他会过我的。

小王子见我没有受伤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道:“楚将军你说我的枪法有没有进步?”

我苦笑了一下道:“进步太多了。小殿下我已经打不过你了。”

小王子打了个哈哈道:“楚将军你别乱拍我知道我还斗不过你。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过你的。”

如果别人这样对我说我总会觉得不舒服这话明摆着是挑衅了。可是小王子说来我却并不觉得不快。小王子比我更痴迷于枪法他才是武昭老师真正的传人。怪不得武昭老师向来眼高于顶从不媚上但对小王子却从来都赞不绝口。

小王子将来回事我一大臂助吧。帝国诸军中有哪个军团的监军也能带兵打仗的?我拍拍他的肩头道:“不是拍马小殿下你的枪术已经不下于我了。现在正在步下我有这种怪招如果在马上交战已经被你一枪挑下来了。小殿下你多学些兵法过两年也能自统一军。”

小王子眼里却有些黯然道:“还有过两年?”

我道:“战争还久着呢你急什么。”

战事是不会那么快结束。我们这攻破伏羲谷接下来肯定就要和共和军对上了。只是小王子大概根本没想到这些喃喃道:“这两年蛇人大概就要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唉我该早生几年就好了。”

我道:“你先和庭轩玩玩吧我有些事和薛大人商议。”

我向边上的薛庭轩招招手他跑过来叫道:“楚叔叔。”口吃还有点不清说起来三个字连成一片。我一把抱起他笑道:“庭轩你喜欢练枪法吗?”

薛庭轩道:“殿下叔叔还说要带我骑马呢。”

我笑了笑摸摸他的头道:“好厉害啊我像你那么大时连驴子都没骑过。和小殿下去玩吧。”

放下薛庭轩让小王子带他到一边练枪我捡起地上的两根枪杆拿起小王子那根枪杆时不由一怔。小王子的枪头那边有一小块地面的浮土也被逼开。虽然不明显仔细看还能看得清。我暗自吃惊只有枪术极高知人刺出一枪才会如此小王子实在不知轻重大概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路枪法的厉害之处。

当初我见到徐蒙的黑眚枪智商!而且小王子枪术上的进益是在也远远过了我的预料。

如果能学到这路交牙十二金枪术就好了……

薛文亦推动轮椅过来道:“楚兄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把枪杆放到一边看了看左右道:“去屋里说吧。”我看了看拿杆玩具枪便在摆架势的薛庭轩道:“你儿子可不像你大起来说不定会成为武人。”

薛文亦笑了笑道:“这样不错啊。我正想待他蒙后就请你教他兵法呢。”

她的儿子也有薛庭轩那么大了吧?我心里忽地一疼不知是什么滋味曾经见过一次那个小太子一身华服虽然年纪幼小却一脸一本正经。不知不觉又是一代人我也快到三十了。

薛文亦在一边忽然叹道:“楚兄你也结婚吧。毕竟也不算太年轻了。”

我讪笑了笑向小王子努努嘴道:“小殿下可是看着呢我要是敢娶别人他宰了我。”

薛文亦也笑了起来道:“那只是说说的。这小子对你可是崇拜的五体投地刚才教薛庭轩枪法时就是不是说他要能有你的枪法好就好了。”

我听他老牵扯着说这个忙道:“别说这些了对了路上我见十字路口在搭一个台子上面有个椅子一样的东西那是什么做的?”

薛文亦道:“那个啊是断头台。”

我吃了一惊道:“断头台?”

“文侯大人说现在刁民日众为杀一儆百以后处斩就会在大众之前。以前的刽子手用刀砍看到的人不多因此他设计了这个断头台让木府做出来的装好了上面会有一把闸刀。把闸刀拉上去一放一下把人头砍落。”

我只觉周身一阵阴寒身体也有些木了。在文侯看来杀人也是一种威吓的手段吧。可是这样下去百姓明着不敢说有什么话都在私底下说了只会觉得帝国更不稳定。

我正想着薛文亦道:“楚兄你不说说有事找我么?”

我摇了摇头道:“是啊我有件事要问你。”

他推他进了屋小声道:“薛兄你有没有一种不用线也能偷听的东西?和你以前给陈忠的传声筒差不多但不用线。”

我也只是碰碰运气哪知薛文亦眼里忽地亮了起来道:“你耳朵可真长!”

我呆了呆道:“怎么了?”

“你是从谁那儿听到天遁音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震惊。我怎么都想不到居然从薛文亦嘴里听到这三个字我一把抓住他的肩头道:“你也知道天遁音?”

薛文亦道:“不是我想出来的。上半年有个法统的法师来找我还是小殿下陪着来的就说起这个东西。我以前做了个传声筒也觉得拖根线太不方便但要拿掉线却实在麻烦。那法师居然也在想这个这人当真了得被他做成了。听说过钟妖之事么?”

我道:“没听说过。”

“那是东平城的事。东平城有座大涤玄盖观山门前后有两口大钟。那还是当初东平两大富豪斗富同时给大涤玄盖观还愿结果铸了一模一样的两口……”

我急道:“这些事以后说吧你快说说天遁音。”薛文亦一肚皮的掌故我怕他说起来没完没了。薛文亦笑了笑道:“那法师和我说每当一口大钟敲响另一口居然不敲也能响因此他就想到了这一切。”

他转动轮椅到了桌边两手伸进抽屉里左手取出一个盒子道:“你看这就是天遁音。”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喇叭形的东西。薛文亦道:“你放到耳边听听。”

我刚将那喇叭口贴在耳朵上只听得有刮动的声音好像里面有个虫子。我连忙拿下来看了看但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不由诧异地看着薛文亦薛文亦带着得意的笑容将右手从抽屉里拿了出来。右手也放着一模一样的东西他的右手手指正在那东西的喇叭口刮动。我心中一动道:“是你在刮?”

薛文亦点了点头道:“这就是天遁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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