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慎?”商从安颤着心尖,惶恐的看着桌边那两个其乐融融的模样。
一定是她书抄多了的缘故!
她家慎慎一定还是直的!
商从慎正一勺子舀起甜羹,往嘴里送,甜腻腻的滋味舌尖瞬间蔓延,听到门边有人叫他,扭头,含糊着:“姐,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商从安微微松了口气,如此欠揍又坦然的语气,是她熟悉的慎慎,她正要过去,就见段平保忽然伸出手来,用着自己锦缎衣袖擦着她傻弟弟的唇角,再略微无奈着:“你看你,吃个甜点还能吃的满脸都是。”
商从安心脏要停了。
他这宠溺语气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要给她弟擦嘴角!
商从慎,你是自己没手还是没脚,不会自己动吗?
商从慎愣了下,终于自己抬手擦了擦:“怪我姐突然出声。”
商从安立马凑过去,强硬.坐到两人中间:“段兄,你……”
段平保笑了下,一下子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抱拳道:“商姑娘,慎已经跟我说明了,您不用担心。”
商从安抿着唇不说话,嘴角含蓄的扯了下,心头慌到不行,就是说明了她才慌,好不!
都说明了,他还待她家慎慎这般好,怎么看都是有所不良企图!
她错了,她不该把自个弟弟一人留着的。
她以为等段平保知道慎慎是个男的,心思就会断掉,之前才有卖弟弟的想法,但现在,她要防着,万一一不小心她家弟弟被叼走了怎么办?
“你是怎么解释的?”
商从慎之前就嚷着说过自己是男的,但明显段平保并不信他,总不可能他多嚷嚷几遍他就信了。
商从安想啊想的,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段平保相信她弟弟是男的。
一旁,商从慎继续挖甜羹,一脸无所谓着:“哦,因为我怎么说他都不信,后来我干脆在他面前把衣服脱了,然后他看完终于信了。”
商从慎嘴里含着甜羹,甜到浑身舒畅。从那以后,他又是备受义兄们宠爱的小慎慎一个,出门不用自己花钱的那种。
商从安大脑轰的一下,顷刻间一片空白。
脱……脱了?
段平保想起那天自己受到的刺激,无奈的看着商从慎:“商姑娘放心,我不会怪你们骗我的,毕竟慎慎嚷了好久他是男的这事。现在我就把慎慎当弟弟而已。”
商从安心头在滴血,古往今来,各种作妖男配女配都是这么对着男女主说的,然后暗地里挥锄头,勤挖墙角。
“慎,为了给你姐我接风洗尘,晚上去青楼如何!”商从安豪气的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砸在桌子上,势必要让她的慎今晚温香软玉在怀!
商从慎跟着段平保齐齐看向她,两双眼睛睁的又圆又大,青楼接风洗尘?
“姐,你确定去青楼?”
商从安:“对!”
“商从安,你好像是女的?”商从慎上下打量着穿男装穿到忘掉性别的人。
商从安:“没事,你姐我今天穿的是男装。”
因为怕突然给书院的学子冲击太大,她跟季琛商量好了,先由季琛公布完她身份,她才换回女装,好给他们缓冲时间。
段平保:“……”
这跟穿什么有关系吗?
“那段某不奉陪了,今晚是段某值班。”段平保看了眼商从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好像误会了什么,之前他们这帮人都是这么宠商从慎的,因为年纪最小,又格外娇气,却又比家中弟弟妹妹听话懂事,再加上初次碰到他的时候,一副营养不良的可怜样,他们难免待他过于好了点。
商从慎起身就要去送段平保,被商从安一手按下,再附赠几个凶狠眼神。
他安分了。
晚上,商从慎不情不愿的跟着商从安踏入青楼,浓重脂粉混杂着酒香空气中飘荡。
“来间雅间!再加几个头牌!”商从安熟门熟路的点着。
“好嘞。”
“要什么雅间头牌的!”商从慎转身就在门口一张空桌上坐下,“雅间不要钱吗?头牌不要钱吗?咱坐这不好吗?”
众所周知,青楼越靠近门口的地方越便宜,当然,坐大堂的客人,一般姑娘是不会去陪的,因为一看就是没钱的,她们才不浪费时间,除了那些半老徐娘。
商从安:“……”
他为什么这么抠。
“弟,咱有钱。”
“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商从慎一把拉下商从安坐下,再对着龟奴道:“来点小酒就好!”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大包花生。
商从安心头搅着,所以这才是他被人拐的理由?一碗甜羹就能骗走。
“听说季监院回来了?”
商从安正在龟奴鄙视眼神中,生无可恋的磕着花生,喝着小酒,陪着她弟弟看台上女子翩翩起舞,忽然旁边传来熟悉的名字。
商从安扭头,就看到三个穿着书院衣服的学子坐在不远处,她脑中率先划过一念头,原来大家都是穷人。
“对啊。他回来,我们就不好再出来了,今晚是最后一晚。”一学子痛心疾首着,季总监院不在的日子,书院简直是人间天堂。
“唉,不过,季监院也是惨,听说他之前回京途中遭刺杀,失了记忆。”一人摇了摇头。
“什么,失忆?”最靠近门的学子震惊着,随即恍然大悟般,喃喃道,“怪不得,那段时间,总觉得季监院特别温柔可爱,原来是失忆。唉,要是季监院一直不恢复就好了。”
“别想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听说季监院前段日子被商家的骗去做小妾了!”
“什么!为妾!”另两人惊呼着,不说你男子为妾有多惊世骇俗,单说季琛那副高冷样,他为妾就跟太阳从西边出来差不多令人震撼。
“我也不知道真不真的,但京中的人都这么说,我爹还去商家门口看过热闹,估计是真的!”那个透露消息的一脸沉痛。
“话说,你怎么让商从语得手了?”商从慎眉头紧皱,一边看台上女子跳舞,一边听着一旁桌子的八卦。
商从安茫然了下:“为什么是从语?”
商从慎咬了咬牙:“这么缺德的事,除了她还有谁能做得出来?”
就是季琛那朵鲜花居然插在了商从语那坨牛粪上!他心头堵着,那商从语不是乐滋滋的要去给人做妾吗?怎么突然跟季琛扯上关系?
做了缺德事毫无愧疚的商从安:“……”
“前天我回家,就差点被国子监那帮人活活气死,说的那叫一个难听,气的我连夜赶回来了。”那人继续道,“要是让我碰到那个姓商的,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居然趁监院失忆就这么欺负他!”
商从安打了个哆嗦,传到青山书院,这事已经变成这个版本了?
“对了,话说,还有件事不知道真假。”
“嗯?”那两人已经处在一片震惊中久久回不过神。
“跟咱们一班的那个商从慎听说是个女的?”他眉头不可置信的皱了下,虽然平常就觉得那个人娘们兮兮了点,但行为习惯什么的,好像都跟男的没区别。
“真假的?”
“那对季监院下手的人就是她?”
商从安僵了,浑神都僵了,那学子语气已经仿佛想要宰了她。
“怎么可能!她跟季监院接触最多,最了解季监院了,脑子进水了才强纳咱监院。”
“为什么不可能?”那两人继续问道,季琛是相府公子,论学问,论长相,论气质都堪称一绝,他们要是女的,估计也得把持不住。
“跟季监院一屋就够咱们瑟瑟发抖了,你还跟他同床?那事你干的下去吗?她得多不珍惜小命去强纳季琛为妾?”那人摆了摆手。
另两个想象了下自己跟季琛同床共枕,最后行云雨之事,立马打了个哆嗦,齐齐点了点头,对,太可怕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商从安:“……”
说的好有道理。
那边,季琛忙到天黑,一手按着额头,看着还剩下的那些,又估摸了下时间,起身熄掉烛火向外走去,一路下山,走到商府在镇上住宅,表明身份,在下人诧异的神情中入了府。
然后,对着乌漆嘛黑的屋子,脸黑了,负在身后的手瞬间青筋必露。
青楼?好的很!
下人一旁瑟瑟发抖,一个个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商从安还在青楼想尽办法让自家弟弟走正途,暗中花钱给他找姑娘,直到夜半,她才带着商从慎醉醺醺回来,两人站在门口,看着里头小院灯火通明,略微困惑。
商从慎揉了下脑袋:“奇怪,为什么这么亮?以往我跟大哥大晚上太晚回来,他们也只会留几盏灯火才对。”
商从安心头又揪了下,以往?以往是几次?他们两个到底背着她偷偷出去玩了多少次?
两人继续走着,即将分道扬镳,各自回屋时,道路尽头,寒风瑟瑟,一人影披着身黑袍,脸色漆黑的站在屋檐下,修长白皙的手执着灯笼,浑身带着堪比现在气候的冷冽。
商从安惊喜了下,正要迈步扑过去,瞥到昏黄烛火下那张异常冷俊的脸,忽然想起什么,腿软了。
“你们去哪了?”清雅嗓音冷冷的,商从安唇齿打着颤:“就出去逛了逛!”
商从慎点了点头:“嗯,也就去了青楼而已,没花多少钱。”
商从安:“……”
完了。
季琛就这么站着,闻言嘴角冷冷一勾,一双黑黢黢的眸子直盯着商从安。
商从安咽了下口水,在撒腿就跑跟老老实实认罪间深深纠结了下,最后垂着脑袋,挪啊挪的,慢慢挪到季琛身边。
“那个什么。”她抬手抠了下脸颊,“我们就喝了酒,没叫姑娘。”
鼻尖飘来不属于她的味道,季琛提着灯笼的手紧紧一捏,紧抿着唇,一手拉起商从安就走。
“不是,季监院,你拽我姐去哪?”商从慎按着脑袋,脑子有点转不动,大晚上的,季琛为什么这么闲来逮他姐回书院?
季琛一手拽着商从安,修长有力的手捏的死死的,鼻尖传来浓重酒气,以及满满的劣质脂粉味!
好的很!
“回房!”他道,然后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商从慎:“???”
回房?不是书院?
不对,他们两个为什么一起回房?商从慎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