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1 / 1)

“你还好吗?”

许安菜第一句想问的话真的是这句吗?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聪明理智的女人永远知道在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

当然,余书遥疲惫且布着血丝的眼睛说明了他不好,而他转头看到她时,转瞬即逝的诧异也证实了她没说出口的问题。

许安菜啼笑皆非,忍着心里异样的情绪,优雅而温柔的笑了。

她站在那里,距离余书遥五十厘米处,没有要动的意思。

她嘴上挂着足以迷倒成千上万的男人的笑容,站在那里高贵的与酒吧格格不入。

“你怎么来了?”余书遥悄然挂断电话,紧绷的脸上突然浮现笑意。

“回家吧,你妈很担心你。”

在这座物欲横流,光怪陆离的城市里的夜晚,多少寂寥,茕茕孑立的灵魂被释放出来,就像一个又一个不能见太阳的鬼。

另一家酒吧内,二徒弟因朋友独自完成整套打碟的进步而带头奋力鼓掌,骄傲又自豪的大叫起来,以表赞赏。

酒吧适合给失意的人放松,也适合给有才能得人展示。

酒吧,何尝不是无以慰藉,无家可归的心灵的栖息地。

每颗赤裸真实的心灵都在肮脏的沼泽里跳动过,跳不出来的便不惜大力诬蔑沼泽给其抹黑,只有跳出来的才能在沼泽里也依旧干净澄明。

二徒弟在掌声雷动之中与朋友十指交握,一同走向吧台。

今天的二徒弟看起来才真正像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女,一双没画眼影的眼里里晃动着狡黠真挚的光。可朋友知道这一切都是表象,这个热情似火的女孩是如此危险又狡诈的。

“我可能接下来好几天都见不到你,”二徒弟要了两杯伏特加,一杯递给朋友,“所以你要记得想我。”

朋友听了没什么表情,这个酒吧里所有认识二徒弟的人都已经默认他们是情侣关系,然而事实却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和未来的老公度蜜月?”朋友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一直以来几户每次都是二徒弟找的他,可二徒弟从没说过喜欢他,在朋友眼里,她不过就是图个新鲜罢了。

朋友更不可能喜欢二徒弟,如果说他对她有丝丝好感,那都是她带他第一次来这里之前,而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准确来说就是不清不楚,不清不白,不伦不类。

“我的朋友永远都是这么聪明冷静啊。”二徒弟笑靥如花的看着申拾月,“过年那天我和你说过了,我爸妈要我嫁给他,我没办法,如果我将来一定要嫁人,那么他也确实是优秀的人选。最关键的是,他不爱我,所以即使我们结婚了也是各玩各的。”

“呵!”二徒弟冷笑着拿起玻璃杯喝一口酒,“你们有钱人总是这个世界最会玩的玩家。”

二徒弟不置可否:“这个人你也认识。”

“我很好奇我能认识什么和你门当户对的人?”朋友挑眉问她。

她一字一顿的回答:“蒋朝。”

说完之后,在看到朋友原本拿起酒杯喝酒的手陡然一僵之后,二徒弟笑了,笑容里蕴藏了残忍意味,可有些事情总是习惯停留在浅表之上,表面下的东西总是与之相悖。

真的得意吗?她不会给自己被困扰的机会,也自然不会这么问。

让一切随着本该发展的轨迹发展下去,毕竟结局在开始的起点就已经被注定,又何苦茫然了路上的人。

许安菜一语不发的跟着余书遥回了家,一路上跟颂窗疏没说一句话,他知道,许安菜那么敏锐的人不可能猜不到自己的心思,可她就是可以做到装作不知,然后不问,不悲,不喜。

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许安菜的感情似乎以不可挽回的趋势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浓烈,不可或缺的。

有句话余书遥觉得错了,而且错的很彻底。

真正爱你的人会清楚的知道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什么时候在想什么,什么时候做什么,因为他们懂你,了解你,关心你。

不,越是相爱就越需要空间,如果什么都被对方知道了,那种感觉会恐怖令人窒息,没有一个正常的人愿意时时刻刻在对方面前都是一丝不挂。

而许安菜,就算她装作不知道,余书遥也深深感觉到做《国王里的新装》里的国王的疲惫。

“去洗个澡吧,给你放好了热水。”看着许安菜温柔的脸,余书遥越发想要沉默,想要无言。

高傲如她,坚毅如她。

余书遥有再多的话,当着她的面也说不出了。

“嗯。”他叹了口气,接过许安菜手里准备好的他的睡衣走进浴室。

在浴室门关上之前,他甚至听到那个高傲到不容许有任何瑕疵的女人还在笑意清浅的和他的母亲解释他的“罪行”。

许安菜变得柔软了。

有些事情及时结束,还来得及。有些错误及时改正,还来得及。

挽回,只是为了不让脱轨的事变得更糟。

如许安菜所说,他也是凡人,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江阅走后,许安菜去阳台上拨了一通电话,说话之前特意回身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

“怎么了,学姐,打电话给我拜年吗?”

朋友杀气腾腾的从酒吧里冲了出来,在二徒弟说完“蒋朝”两个字后。

看着朋友乘坐的的士绝尘而去的二徒弟,忽然意识到他们今天见面的时间还不足一个小时。

其中朋友打碟就用了四十几分钟。

雪花越飘越大,二徒弟在这座城市待了十七年零五个月,今年的雪是这些年以来唯一一次下的这么大,今年的温度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低的令穿了毛衣的二徒弟都觉得冷。

冷到她的脑子已经麻木了。

正月里,湿冷的天气。二徒弟穿了一件长款民族风拼接长款毛衣,下楼时刚好瞥见蒋朝面无表情徐步从门外走进来。

看到她,蒋朝只淡淡的瞥一眼,随即上楼,二人间分外疏离。

就在蒋朝继续迈上下一个台阶即将错身擦过二徒弟时,一只漂亮的几乎没有瑕疵的牛奶般的手拉住他的手臂。

二徒弟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纯纯的宛如一颗软心糖,笑的时候会露出一颗小虎牙,看起来俏皮又不失清新。

“提醒一下,你消失了三天,你妈脸色很不好。”二徒弟笑吟吟的直视宫艨,眼神自信而又张扬,“我可听说小星病了!”

蒋朝微微低眸,四目相对,“你跟小星很熟?”

二徒弟移开视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我约了人,先走了。”说完,下了楼梯。

蒋朝在原地沉思几秒,刚准备继续上楼时,走到门口的二徒弟忽的停下来,“师父在书房。”

蒋朝眯了眯眼,看着二徒弟的身影消失在别墅门口,又抬头望了望楼梯尽头的安静的走廊,他吸了一口气,继而迈出脚步。

上了二楼,蒋朝抬手敲门,直到从门内传出一声“进”时,他才推门而入。

师父坐在书房里看书,听着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停在与他隔了一张长方木桌前,师父才缓缓抬起头,一张未被时间伤害的精致的脸上是久经风浪过后的强大,冷静的气场,“回来了。”

语气中带着不可捉摸的意味不明,同时也透着一股精明敏锐。

“是。”蒋朝一向对自己才情过人德高望重的师父非常尊敬并且敬畏,因此蒋朝的态度谦恭卑逊。

“咖啡凉了,去帮我换一杯吧。”

看着不怒自威的师父,蒋朝心里五味杂陈,怔神了一两秒后才抿唇郑重道了个“好”字。

师父对咖啡的要求极高,因此并不满意此时自己尝了一口的蒋朝泡好的蓝山,“温度高了三度,”他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而后脸上挂起一丝浅淡的笑,“其实我带了麝香猫咖啡回来。”

蒋朝确实是心不在焉的泡的蓝山,等蓝山泡好后才想起师父一向喝惯了麝香猫咖啡,可又没找到麝香猫咖啡豆,无奈之下只能,,,

“抱歉,师父。”蒋朝低低的说。

“为什么道歉,”存在失误的咖啡,师父自然是不会在喝第二口,“你找到了自己失误的原因?”

师徒谈话气氛并不温馨,完全就是谈论的氛围,或许是从蒋朝小时候到现在,师父在他的生命里扮演的不只是严厉的父亲更是要求严格精益求精的导师角色。

蒋朝浅薄的唇微张,想开口却又如鲠在喉,注视着师父一双带笑却不带情的眼,他终是噎下所有思绪。

宽大的书房里除了几处放着工艺品,花瓶,字画,最大最豪华的也就是章絮华身后两米处一架精致复古的书柜。

当然,差点忘记了还有两个沉默不语的人。

时间滴答滴答悄无声息的猫着腰溜走,师父先开了口,他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却很有力量,一种压迫神经的力量,有点警匪片里身手了得深不可测地大佬审问时的感觉。

“说说吧,那个叫许安菜的女人。”师父说,“值得你一下消失三天。”

彼时,空气中忽然散开无形的网网住表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又龙卷风呼啸而过的宫艨,龙卷风告诉他,他得用脑子守住不想失去的东西。

蒋朝全身的神经一根比一根绷的直,与其说它们如琴弦,不如说其实就是那种从超市里买回来的包装的挂面,轻轻用力,碎一地惹了尘埃的渣子。

他听见自己渺远不真切却又隐隐带着某种希翼的声音从喉咙里蹒跚走出,“我,,,是认真的。”

他想从面前隔了书桌端坐着已经没再看书,而是冷静注视自己的师父那里得到什么呢?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他想得到的太多了。

认可,点头,不追究,,,,

这些都有。

实际上他更害怕,怕师父大发雷霆,更怕他动起真格,怕看不透师父的深不可测,所以他才紧张又全神贯注的凝视他。

“认真的,,,,”二徒弟思虑的颔一颔首,起身绕过那张拉开距离的桌子,走到他面前,“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仅凭几张照片一个冠军的头衔就进入公司的女人,搭上你,恐怕费了不少劲。”

师父说的很难听。

可偏偏是这种话,在蒋朝再三确认是发自师父内心之言后,他的神经在瞬间便放松下来。

“要真是如您所说,我们目前为止也不可能只是朋友了。”

听完蒋朝的话,师父的神情也缓和了一些,当然,那些慈爱,温柔什么的表情是绝对不存在彰显在脸上。

不管怎么样,在什么人面前,师父永远都保持着优雅极有修养的姿态。

姿态之外是不近不远的距离,不浓不淡的疏离。

但并不代表他不关心蒋朝。

蒋朝父母早亡,跟着他长大。虽然算不上一手带大的,毕竟这么多年的陪伴,几千的日子,早就对蒋朝视如己出。

他打从心底希望自己蒋朝能够过得好。

“这几天你带你徒弟好好玩一玩,你们总得互留二人世界熟悉熟悉彼此。”师父语重心长地说。

蒋朝也不答应也不反对,突然的沉默并没有让气氛尴尬。

从蒋朝一岁到今天的三十四岁,他和师父为数不多的谈话里,不知道尬场了几次。

凡事他只要达到他的要求就可以。

直到师父新回到书桌前坐下,重新拿起书,蒋朝才开口转了话题:“您今年会待在国内吗?”

师父叹了口气。

师父从书里抬起头:“今年上半年待在国内的时间比较多。”

蒋朝无言的点点头,随即师父的声音穿过空气继续传来。

“你一直都是做事有度的人,我希望今后也是。”

“嗯。”

蒋朝紧抿着唇,在师父这里,他一直都是那个知进退懂分寸的学生,就好像从来没变。

“好了,”师父表示谈话可以结束了,“能再帮我泡杯咖啡吗?”

蒋朝愣了一瞬,随后立即点头,

接着师父提醒道:“注意水温,别再走神,这是禁忌,我不希望喝到第二杯不合格的东西。”

“是。”蒋朝端走桌上那杯只喝了一口的咖啡,轻轻从书房里退出来,又深深的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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