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6公历363年6月8日,就在雷诺斯克军占据美尼亚的当天,阿卡狄亚城邦联盟再一次在色雷斯召开了五百人议会。w w★w .く8 1zw.主要讨论的议题自然是如何面对雷诺斯克人带来的威胁。纳撒尼尔斯在统帅自己的亲兵击溃了一股祸害亚各斯地方的盗贼后,也匆匆赶到了这里。
和上一次会议相比,这次阿卡狄亚人变得更加谨慎和严肃了。也许之前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战争会离开他们如此之近,会给他们正常的生活带来如何的影响。而现在,一个城邦已经沦陷在了异族野蛮人(就阿卡狄亚人看来)的手里。他们的敌人虽然被用计吓退了一阵,但实力依然完整。应该要感谢美尼亚人作出的牺牲,雷诺斯克军若要继续向阿内丹进犯,至少也要等一段时间,直到他们的指挥官巴扎耶夫恢复健康为止。
伊塔克的执政官奥德修斯,用他那出色的雄辩术向众人表了演说。
“尊敬的诸位,托我们祖先英勇奋战的福,整个阿卡狄亚享受了整整三百五十年的和平生活。也许我们的生活和大6上其他繁华的地区相比是清苦的,但我们的人民却可以免受刀兵之灾,他们辛劳一生后总能在儿孙的环绕下寿终正寝。是啊,长久的和平是美好的。我们因此也快遗忘了为了这美好的生活,我们的祖先曾经付出过怎样沉重的代价。无数的英烈们流血牺牲,抵抗帝国的暴政,为了捍卫民主主义和人民,他们义无反顾。
如今,我们这一代人又将面对我们祖先所面对过的历史抉择。我们是卑微地向敌人讨饶来保住我们的性命?还是浑浑噩噩、无所作为地被敌人打败?或者像我们英勇的祖先那样,拿起我们的武器,和看似强大的敌人做不屈不挠的斗争,用鲜血和生命来捍卫我们的自由?
尊敬的诸位,美尼亚的彭透斯和其他28位元老已经为我们做出了榜样。这些人都已年事已高,老年人往往吝啬自己的生命就如同酒徒不舍壶中的最后一口美酒一样。可为了自己的城邦和人民,他们却都慨然赴死。宁可同敌人同归于尽,也不愿意享受暴君恩赏的片刻富贵。是的,亲眼目睹彭透斯周旋于敌军的人是这样告诉我的。沙皇的将军许诺他将来可以获得的荣华富贵将是他可以想象到的几倍。然而我们那忠诚的执政官是怎么回应敌人的呢?他同他们虚与委蛇,暴君的赏赐在他眼中如同粪土。他在敌营依然从容不迫,尽情朗诵着反抗暴政的戏剧。我想那部戏大家都曾看过,我们都曾为戏中的主角喝彩,那部戏剧就是《被缚的普罗米修斯》。那些暴君的爪牙是不会理解如此高贵的诗篇的,我们的老英雄敢于如此地藐视那些侵入他家园的敌人。他能够戏耍敌人仅仅是因为他的机智么?我想不是,恰恰是因为他抱着必死决心的牺牲精神,才让他能够从容不迫地牵着敌人的鼻子走。
尊敬的诸位,面对如今的形势,我们还需要任何犹豫和踌躇么?阿特洛玻丝的剪刀已经交到了我们的手里,为了阿卡狄亚和希塔洛斯的命运。尊敬的诸位,请你们为之后的提案投出你们庄重的一票吧。”
奥德修斯的演讲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阿卡狄亚人对于如今现状再也不抱幻想了,他们厌恶一个皇帝的统治甚过一切。元老院以471票赞成,o票反对的结果通过之后的几个关于战争的提案。城邦联盟将授权纳撒尼尔斯亲王和埃涅阿斯组织一支军队,这支军队将由志愿兵和义务兵组成,联盟将负责供应这支军队的一切,这支军队被命名为“阿卡狄亚联军”。根据敌人的实力,埃涅阿斯希望能够组织起一支由1oooo重步兵、5ooo名弓箭手和15oo名骑兵组成的6军,以及包括至少15o艘三层桨战舰的海军。
阿卡狄亚人的战争机器迅地开动了起来,美尼亚的青壮年除了少部分必要的工匠外,几乎全部投身了军旅。他们时刻都想夺回自己的城邦,门托尔很快就征集到了3ooo人,全部都是志愿兵。色雷斯人也不甘落后,他们本来就是负责联盟中的军事活动,埃涅阿斯长期轮训着一支6ooo人的队伍。阿内丹和伊塔克也提供了部分重步兵和弓箭手。亚各斯人则几乎承担全部的海军建设任务,这意味着他们要加紧制造1oo艘新的战舰。之前,他们只有一支5o艘老旧战舰组成的海军负责打击海盗活动。
就这样,截止到6月12日,纳撒尼尔斯做了一个统计。阿卡狄亚联军在账面上已经有9ooo名重步兵、35oo名弓箭手以及5oo名骑兵。
“人数是基本达到目的了,不过怎么看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纳撒尼尔斯看着在校场上聚集的阿卡狄亚人如此说道。
“确实如此,另外一方面,我们还有相当部分的装备缺乏。”埃涅阿斯并不想争辩什么。
“我们忘记战争太久了。”透克洛斯说道。
“步兵训练起来还算容易,骑兵怎么办?说实话,现在的骑兵部队就是亲王殿下的亲卫们和色雷斯的巡逻官们,对方的骑兵数量是我们的两倍。”门托尔担心的是这点。
“奥德修斯大人有什么高见?”纳撒尼尔斯如此问道。
“唔,看来,我们可能会继续丢掉阿内丹和色雷斯的部分地区,如果敌人继续进军的话。”奥德修斯沉吟道。
“我们不能立刻反击吗?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
“门托尔,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目前看来,我们是不可能立刻就夺回美尼亚的。”
“我知道,英勇的埃涅阿斯,我只是想睿智如奥德修斯,能不能想出什么好计策使我们摆脱如今的局面。”
“没有足够的实力,再好的计谋也无用武之地。”奥德修斯回答道。
“我们还是先把手头上的人扎实地训练起来吧,”纳撒尼尔斯说道,“另外有一点,根据彭透斯生前从雷诺斯克人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敌人已经派出了相当数量的细作渗透到我们这里,我们需要加大排查力度,把这些跳蚤给彻底消灭掉。我的部下都不是本地人,希望诸位能够将此事也重视起来。”
“我会安排一些最好的治安官来进行这项盘查工作的。”奥德修斯说道。
另一方面,巴扎耶夫虽然因为中毒不得不躺在床上静养,但他一清醒过来,就没有停止活动自己的大脑。阿卡狄亚人已经有了准备,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完全康复,如此状态下贸然进军肯定是不行的。海尔曼人对此有清醒的认识,于是他一边安排斥候细作四散渗透,侦查情报和绘制地图;一边令人拆除美尼亚的房屋,准备用石头在美尼亚构筑一座新的要塞作为据点。
阿卡狄亚人侦查到如此情况,决定在阿内丹修建一道长墙作为防线,然后加紧训练他们的军队。整个城邦联盟的战争机器已经完全开动了。
放下阿卡狄亚人暂且不说,希塔洛斯人的另一支军队也正在磨刀霍霍,筹备自己的反攻。米诺克斯亲王在格鲁希塔纳举起了反对自己兄弟的旗帜,他向整个希塔洛斯表缴文,表明拥立自己的侄子——忒修斯王子为王的立场。他将费尔斯定义为叛国者和僭主,号召全体希塔洛斯人拿起武器汇集到他周围,赶走盘踞在国土上的外**队。
哈伊斯瓦方面当然也做出了及时的反应,费尔斯这边的宣传口径是:占据格鲁西塔纳的米诺克斯是一个阴谋挟持王太子的篡逆者,去世的卡尼特斯已经将王位传给了费尔斯,作为证据的是由伊菲歌涅雅公主证实的已故王妃拉可秀的亲笔信。当然,远隔着数百法里的米诺克斯是不可能跑去亲自观看这封所谓的“传位诏书”的。双方在政治层面上的口水仗打得震天动地,许多地方实力派仍处于观望状态。
费尔斯使用了一些威逼的手段使他的小妹向他屈服,伊菲歌涅雅虽然可以不顾自身的安危,但却架不住费尔斯拿他人的性命来做要挟。雷诺斯克人在五月底的宫廷宴会上见到了这位月神的大祭司,他们不由地赞叹她确实风姿绰约、举止高雅,完全胜任作为一个上流社会社交场合的女主人的角色。当年她的兄长做主想将她许配给法伦西的索格兰德·琉斯,看来并非是一件痴心妄想的事情。
就连雷诺斯克驻军的总指挥苏沃洛夫将军似乎也被这位公主给迷住了,人们屡次看见这两人一同进出。费尔斯对此当然是喜闻乐见的,他认为自己将伊菲歌涅雅搬出来应付雷诺斯克人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他本来是指望拉可秀来充当这个角色的。不过外人似乎有点误解苏沃洛夫了。这个雷诺斯克将军虽然对部下十分纵容,但对自己该秉持如何的底线是相当清楚的。他在国内是有家室的,其夫人替他生下了四子二女,虽然长期在外征战,但他却没有寻找情妇的想法。对于伊菲歌涅雅,苏沃洛夫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值得欣赏的女子,正因为如此,他就不能够对其放松警惕。
大6公历363年6月15日,雷诺斯克,哈尔科夫。
库图佐夫和恰巴耶夫赶到这座雷诺斯克东部重镇是两天前的事情了,他们是接到了沙皇下达的指令,抽调了自己麾下的精锐从希塔洛斯赶过来的。经过两天的休整,他们终于等到了沙皇的召见——一次御前军事会议。
哈尔科夫原本并非是雷诺斯克的边境城市,但在过去的十年内,帕米斯骁骑兵将两国的国境线向西推进了有一段距离。这个原本的二线中转城市,变成了雷诺斯克同帕米斯的边境要点。罗曼诺夫皇朝君临底比斯后,沙皇加大了对这种城市的投资,将它建设成为了一座崭新的要塞都市。
恰巴耶夫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市,即便是库图佐夫也对这座城市的巨大变化而感到惊讶。这点在他们走在哈尔科夫内城的沙皇行宫的宽敞的连廊里感觉尤为深刻。三年前库图佐夫还对这座建筑完全没有概念,但如今他却正走在它宽敞的连廊里。初夏的阳光穿过庭院,把院子里树木的阴影投射在地面上。连廊是开放式的,一共连续十八个圆拱,每个圆拱上都装饰着一组不同花式的梁托。这样的装饰对于一座皇家庭院来说是必不可少的,石匠们乐于在这方面向贵族们夸耀自己的手艺。
库图佐夫看见了站在第九个廊柱处等候他的将军,随后他又看见了第二个人穿过庭院从第十四个圆拱处走进了连廊。这些同僚都是他熟悉的同伴,他们曾经都追随过同样的统帅——伊格尔·华伦斯基,现在也同时效忠于一个沙皇——伊凡四世。虽然皇室的姓氏已经从图兰斯基变更成了罗曼诺夫,但由于当今沙皇仍旧坚持自己是旧皇室的亲属,所以他依然依照之前的顺序自称为“伊凡四世”。
库图佐夫逐一向两位许久不见的同袍打了招呼:“好久不见了,你们最近好吗?尊敬的康斯坦丁·叶夫列莫维奇、格里高利·米哈伊洛维奇。”
“您好,亲爱的米哈伊尔·阿列克谢耶维奇,哦,还有你,忠诚的恰巴耶夫,你也好。”两位将军也向库图佐夫两人道了好。
这两位分别是康斯坦丁·叶夫列莫维奇·伏罗希洛夫和格里高利·米哈伊洛维奇·布琼尼,两人都是跟随过华伦斯基征战过帕米斯的老将,这年分别是55岁和53岁。伏罗希洛夫有着一头浓密的黑褐色头,个子不高,留着小胡子,鬓角已经花白,但从他的眼睛里能仍看得出他精力旺盛。布琼尼留着威武的大胡子,身材高大,他的祖上是有海尔曼血统的,但似乎很早就脱离的海尔曼人的户籍成为了沙皇的独院地主。大6公历327年入侵帕米斯之前,这两位都已经是统领一个翼胡萨的指挥官了,而库图佐夫当时还只是一个16岁刚入伍的毛头小子。
“在希塔洛斯过得怎么样?那个狡猾的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没有给你找麻烦吧?”伏罗希洛夫微笑着寒暄道。
“我都没有什么机会和他碰面,他和梅诗金公爵把希塔洛斯人的主力都打完了,我和我的部下就没有遇到过像样的战斗。对了,这次沙皇陛下还召集了哪几位?”库图佐夫回答道。
“你进去就知道了,这次绝对能弥补你在希塔洛斯的遗憾。”布琼尼笑道。
四人随后走进了会议室,房间里其他几位将军都已经到了。库图佐夫看见了另一位前辈谢苗·谢尔盖耶维奇·铁木辛哥,现年54岁,这又是一位翼胡萨出身的老将,他留着光头,身材矮壮。其他还有几位中生代的将领,年纪都和恰巴耶夫相仿,在4o岁左右。其中最年轻的是丘金斯的次子——米索利,这年他才不过33岁。
众人平时都在各自的辖区忙碌,不少人大概有一年没有见过面了,所以会议室里此刻很是热闹。这样热烈的气氛在持续了半小时后转为了平静,因为沙皇驾到了。
伊凡四世其实是在门外等了一小会儿的,他想听听他的将军们在他背后都在谈些什么。听下来的结果让他非常满意,他组织打造起来的团队依然显示出了很好的团结性。将军们并没有显露什么勾心斗角的迹象,这点实际上是让沙皇相当担心的。因为一个政治集团往往在野时能够共患难,而难以同富贵。获得权力和财富后,人的信念还能保持如穷困时那样坚定和纯洁么?目前看来,跟随他一起奋斗的战友们还没有被权力和**迷住他们的心。
所以,将军们看见沙皇神采飞扬地走进会议室,热情地和他们一一打了招呼。
伊凡四世这年48岁。要说他当年完全没有野心,那无疑是在自欺欺人;但要说他是处心积虑,那又是矫枉过正。他的表兄尼古拉六世刚即位之时,伊凡四世根本就没想过成就什么大事业,当时他正处于热恋之中。他爱上了华伦斯基将军的外甥女,其中并不是没有一点政治联姻的味道,但除此之外那位名叫叶卡捷琳娜的小姐确实是个迷人的尤物。伊凡四世当时的想法大概仅止于,迎娶美人后同华伦斯基将军攀上亲戚,随后能够在军队中混到足够功绩来扩大自己家族的封地。
可随后实在是风云突变,原本如日中天的家族顷刻间就灰飞烟灭。当自己的爱人突然消失时,伊凡四世确实一阵抓狂。不过此刻他倒是开始显露他枭雄的本质,他按捺下激愤的心情一面写信向自己的表兄宣誓了忠诚,一面却开始调遣资源,收拢华伦斯基的旧部下属,所用的名义自然是冠冕堂皇的——为了自己的爱人。他知道不管如何低调行事,表兄的屠刀迟早要横到自己的脖子上,所有的作为一开始都只是为了保住身家性命罢了。
果然,按着自己先前的安排逃过一劫之后,死里逃生的伊凡四世终于蜕变成了一个合格的野心家。他要一劳永逸地保全性命,那么唯一的道路就是打倒那个能够威胁到他性命的人。以前的爱人早就被抛到了脑后,伊凡四世选择了合理的联姻。实际上,直到那个声称自己是索格兰德·琉斯的男人找上门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旧爱是对自己是如此的忠贞不渝。因此,他对娜丝塔霞怀着某种歉疚的感情而疼爱有加。另一方面,他也指望对这个私生女的父爱能够换来那个在整个大6闻名遐迩的谋略家的好感。
如今,伊凡四世已经获取了足够的力量,他认为自己应该能够获取之前任何一位沙皇都没有获取过的荣耀和功绩。他有雷诺斯克历史上最出色的一批将领,以及一个新生王朝能获得最大限度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