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孪生
***
“何郎才调本孪生,不据文家为弟兄。【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嗜好毕同星命异,大郎尤贵二郎清。”
***
韶春在继春屋里睡醒了,喝了几杯消暑茶,心里也烦躁得紧,寻思着如何与四叔说些好话,最好是能留在南江府,他是实在不想继续在东屏受柯氏的气。出门时瞧到了月容在另一屋子探头探脑往自己这边扫了一眼,又缩了回去。心里叹口气,免不得怨老天不开眼:同一个娘亲生的,同一天着的胎同一天下的地,为何继春一个在天上享福不惜福的,为何自己偏生就要受在东屏受欺凌?
他摇着自制的折扇,转到前头院子,陶管家正交待下人务必将那些拜匣回礼的提上客人的车辆时,莫要张三的回礼混到李四家去了。他忙里忙叨地交待着这些,一回头便瞧见了韶春,一脸诧异地“少爷?你送客这么快就回来了?”说完,见他身着八成新的蓝袍,立马醒过神来,一脸歉意地道:“真对不住,五少爷,老奴这眼神不济,瞧错了,瞧错了,五少爷莫怪。”
韶春长得与继春一模一样,寻常人一见之下,实在难以区分,原以为长大了定然就会各有特色,可是说来奇怪,这两兄弟如今依然象一个葫芦里画出来的瓢。他二人都是肩窄身削,显得脸形皆是随了桂氏下巴很尖,脑瓜子小,年幼时有点男生女生相,且常年难得挺胸,于是都有点耷肩缩脖的样儿。这是柳氏当时一眼就没相中这兄弟俩反而喜欢留春的缘故,认为二人怕是福份皆薄了些,不如留春喜庆的小胖脸,一眼看去就是福泽深厚的。
陶管家着人搬了椅子让韶春坐下,吩咐了几项紧要差事后,搓了搓手,半欠身对韶春道:“真是对不住,家中送客这一道轻忽不得,怠慢了五少爷。”
韶春客气地道:“你忙,你忙,我这也是无事,寻思着是否有差使我能帮得了忙的。陶大管家只需吩咐来。”
陶管家哪敢让他做活儿,见五少爷在旁边听着自己差使人做活,很是认真的样儿,便有些不自在。忙里偷闲地觑到他眼神是往老爷的书房方向瞄,心知肚明。“五少爷可有急事?老爷正与柳家侄少爷商议一些事呢。”
这话显然是不便去打搅。韶春觉得继春真正差劲,若是他争气些,何至于自己在南江苏宅里受到这般怠慢?
他见机地起身,略抖了一下袍子,却不小心露出下面半新不旧的白布袜儿,略微泛黄失却了本色,显然穿用时日久了,洗得太多次数了。Www..Com
陶管家很快将自己眼底里的诧异收了起来,送了他出门,进屋时,摇了摇头。东屏二太太果真是了得,继春少爷出身不好却是遇得了老爷,韶春少爷却是个命贱的……
陶二郎跟在他身边,瞅得这般光景,不解地道:“爹,怎的了?”
陶管家不解释,只让儿子赶紧记下方才的帐来,自己却是端起了桌上茶水,眯着眼,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心里却想着这几日各个管事在老爷或者继春少爷以至东院里进出的频率,再想到了妻子金氏说女儿老是往十小姐屋里跑,这可不是个好事儿。
“这几日送完客,你去与舒家说一下,你妹的婚事,挑个最近的日子办了吧。”
陶二郎“啊?”了一声。先前娘舍不得放妹妹出去,现下又急赶赶地将妹妹嫁人,这是闹的哪样?“不是年底吗?也不急在这一时。”
陶管家叹口气,道:“舒家前儿个来给老爷贺喜嫌晚,你妹么,早嫁出去也好,省得给你娘与我找事。舒家不是急么,那就尽快办吧,过月半到两月,黄道吉日,天好天也渐凉,恰是好时候。”
***
韶春前院没找到兄弟,又没碰到苏端铭,出门也没个朋友,南江府左近男客走得七七八八,如今只有一干女眷仍在苏家话短长,只觉自己一人好生无趣,不免有些怨怪继春不捎带着自己多见些客人,最可气的是他想与苏端铭的商朋打成一片,却被柯氏总以事叫回,而且还讥笑道:你一个外室子,如今正了名份,现下倒是要出去露脸了。
这些话,说得他极为难堪,心里恨得柯氏牙痒痒,只是自己此来一趟好不容易,就此走一个过场,他实在心不甘。
他返回东院的路上,不时见到丫环抱了好些拜匣或布匹,小厮搬着抬箱一抬又一抬,这都是苏家给客人的回礼,竟是好大阵仗。朴氏过寿,看来不过是个名头,大抵还是四叔苏端铭的面子忒大,足足摆了三天的流水宴,此次南江府乡绅与官员竟然都陆续来贺,想来贺礼不少,回礼亦不轻。也只有四叔这份家业,才可以这般轻松施为,也不知继春晓不晓得这次到底花销了多少?
阳光甚烈,这睡醒了又觉得困乏不已,他有些意兴阑珊地走回继春屋里等着兄弟归来。坐着也无聊,便拿了继春没雕完的雕件也开始摆弄起来。雕得几下,突然眼里就闪过了陶大管家刚才落在自己脚上的目光,于是立时起身,也懒得叫丫环,自己开始在继春屋里翻腾衣物。一打开箱子,满箱满柜皆是新衣亮绸,柜下新鞋便是好多双,哪象自己在东屏的屋里,捉襟见肘的。自己长得好,胜过柯氏所生的泽春,柯氏便在衣物上刻薄自己,兄长是每每亮堂一新,自己则是一年也见不了两身新衣。有一年,自己挣得些钱,一时高兴就扯了最新的布料做了两件衫子,结果柯氏却是硬说兄弟要见客见了去,明明身形有差,衣衫还回来是左一滴油右一抹红的,哪里还能穿得出去?
这么一想,韶春心里不禁埋怨起继春:昨儿个只说拿衣物来给自己换,偏生过一夜就忘了,如今竟是摆着这么多套新衣也不穿,兄弟兄弟,挂在嘴头,却无实在好处不说,转头就忘了兄弟的难处。
韶春随手捡起了继春一件新做的青绸衫,抖开来看了一眼,好似见面那天见到继春穿的,瞧着甚是清爽凉快,摸在手里果然有些冰爽,原来这就是闻名已久的冰绸,曾听父亲苏端善提过,苏端蒙苏端严都有穿过,没想到,继春竟是这么好福气。
韶春心里跃跃欲试,继春能穿的,自己身形一般无二,肯定也合身。这么一想,已然自行取了换上,果然只觉比方才凉快多了,于是又从柜子里取了双新鞋,布料亦是缎面的,只是到底是新鞋略有些紧,想了想,又将新鞋放了回去,却是换了双新鞋套,穿起自己的旧鞋。在屋里瞧了两眼,拿起继春遗落在桌上的牙骨折扇,自己左右测度。突然就一时兴起,将自己的步子迈得短小些,走得再慢一点儿,嘴角尽量弯一点儿,略笑不笑,活脱脱就是一个继春来。
继春老说有难处,这锦衣玉食的,好吃好喝,铺子里一坐,钱财自然送上门来,又有美人在侧,家中唯一壮男,来日的家主,这是何等的福气,羡熬旁人!
一出院,隐约听到月容与花娇好似在吵闹,心想继春真正是不知教化女人,连两个没有正名的小妾都这般闹腾,实在可恼。便特意拐了一个小弯,慢腾腾地踱到那边一株大茉莉下,轻轻地咳了一声。
那二人本以为院中无人,突然被这么一声吓了一跳,立时收声。
韶春便往外走,却听到后头月容的声音道:“少爷,怎么走在太阳底下,小心莫中了暑气。”
韶春心里好笑,怕是她们看见自己背影,当成了继春了。缓缓转过身,还未开口,便听到花娇道:“少爷,可是被前头的事儿烦得紧了?屋里有凉茶,可要喝点?”
韶春想了想,到底她二人是继春的女人,非是旁的丫环,多少不能冒犯了,有失君子行径,被这二人晓得,笑话了去,可不行。本想开玩笑,狠狠捉弄一下那二人,只是听到她二人说得亲切,若是自己说不是继春,怕是她二人便得恨自己了。于是略一摆手,也不吭声,摇着一把扇子貌似风清云淡,心底则是心事重重地慢慢晃出小院。
临出东院时,他在廊下听到柯氏在厅上大声说着什么,然后是一个高大的丫环捧着个食盒出来,晨露亦出来在廊下与那丫环小声说着什么话,见得韶春,唤道:“四少爷,现下天还热,仔细中了暑。且等一等,喝盏茯苓膏再走吧,如男新做的呢,味道比咱做出来的好上很多……”
韶春想大大方方地说自己不是继春,只是又怕丫环们嘴快说于柯氏知,到时只怕她又要无尽地挖苦讥讽自己了,日后在东屏更没法安身。
想到此,他有些后悔不该产生羡慕继春的心思,于是心中有鬼,不免有些尴尬,又不好再回屋换了衣衫,怕被人识破自己的这些心思,支支吾吾地含糊道:“不了,前院有事忙。”好象后面有人追一般,赶紧就走了。
走得有些匆忙,发现自己竟走到了西南角的角亭处。却听到一个女子说话:“……东院的事,如玥在西角,哪晓得?恕我手长袖短,无能为力……少爷的事,自有太太少奶奶操心呢。你找错人了。”
一个小丫环拉着她道:“如玥姐姐,少爷出门时好似失了魂一般,我只晓得他之前去了太太那,可是我问太太屋里的那几个姐姐,人人都说不晓得,又有人说当时你在必是知情的,见到少爷出门时与你有交待,你定然……”
“你什么意思?!”如玥冷冷地道:“太太的事你我能管的吗?你要闲得发慌也莫缠我,我这厢忙着备回礼,何曾见过少爷了?”
“可……”
“你这般纠缠我作甚?你莫拽我,你这般对少爷的事上心,不知少奶奶怎么想?”如玥想不明白这个丫环到底安的什么心,偏缠着自己不放,着实可恼,只是她打从被碧乔看出心思之后,又被柯氏嫌年纪大留在宅中不妥,已然是万分小心,时时如履薄冰一般紧张不已。
韶春听到这里,越发想听下去,真正想不到继春在这里竟是这般好女人缘,东院三个,柳氏屋里的如珍还另算,如今这里又是有一出,这到底是怎样的桃花运来?
茶婚65_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