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也确如肖燎原所说,有几个男人见肖燎原围着谢丹凤打转,就也动了凡心,只是各人程度不同罢了。
郭冬旺知道了肖燎原经常到袁世清家里去,却总是爱围着谢丹凤转,于是也时常过来。和初次见面的时候不一样,肖燎原每次见到郭冬旺都显得很谦虚。尽管郭冬旺一点也不像肖燎原在梦中看到的那么凶,他还是怕郭冬旺,甚至不敢正视郭冬旺。郭冬旺怎么也猜不出肖燎原的态度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以前,郭冬旺也喜欢围着谢丹凤转,但他和肖燎原不一样,他纯粹是出于礼貌和尊重。
郭冬旺乐得有理由和袁秀丽在一起,两个人却都在注意肖燎原的一举一动。郭冬旺想:“他到底想和阿姨怎样呢?他不爱秀丽了吗?为什么看见我和秀丽在一起他不吃醋呢?”
为了试探肖燎原,袁秀丽还和肖燎原开玩笑:“肖哥哥,你和丹凤谈得怎样了?”肖燎原假装发愁,说:“唉!丹凤好像很难接受我呢!”说完,两个人都笑起来,可是正当他们笑得开怀的时候,袁秀丽忽然搂住肖燎原的腰,他立刻便严肃起来:“不要这样吧!”接着就轻轻推开她。袁秀丽明白了,她和肖燎原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提到爱情方面的事,否则他就会变脸。
袁秀丽和郭冬旺在一起,有时候故意装出亲热的样子来,同时也会观察肖燎原的反应,当见他无动于衷时,难免有些失望。她对郭冬旺说:“看来,肖哥哥是不会再爱我了。”郭冬旺连忙表示安慰:“他不要你我要你!”
尽管郭冬旺口头上曾经表示过,不会和肖燎原争夺袁秀丽,但当他得知肖燎原不想追求袁秀丽的时候,还是调整了自己的态度:他更加明显地追求起袁秀丽来了。从肖燎原的身上,郭冬旺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缺点:自己确实不会讨女人喜欢,最多只是不令人讨厌而已。
为了改变自己的形象,郭冬旺学会调皮了,他不仅和袁秀丽开玩笑,还要袁秀丽去逗谢丹凤玩,看她到底是什么心态。袁秀丽就趁谢丹凤和肖燎原在厨房的时候,走到厨房门口,用假嗓子喊:“丹凤姐,借几根葱给我。”谢丹凤不知道是袁秀丽,便答应道:“谁呀?进来拿吧!”等袁秀丽进了厨房,谢丹凤横了她一眼:“死丫头!什么乱七八糟的!”肖燎原附和袁秀丽道:“阿姨是越来越年轻了!”谢丹凤一笑:“你们不要拿我寻开心!”肖燎原说:“我是真的喜欢你。”谢丹凤说:“你喜欢我,那秀丽怎么办呢?”肖燎原说:“她不是有冬旺吗?”
三个人半真半假地聊着,谢丹凤一方面感到甜蜜,因为肖燎原这么依恋自己;另一方面也感到宽慰,因为郭冬旺和袁秀丽又拉近了一步距离。
袁世清见自家两个女人都有追求者,有一阵子感到很无聊,也很惶惑,竟鬼迷心窍地想去追求李静萍。但是他最终没有付诸行动,一则精力有限;二则色胆不够大;三则脸皮太薄。于是只在心里想了想,也就作罢了。既然演不了角色,他就只好当个观众算了。
李静萍看出了袁世清的心思,她并不怎么高兴,可能是嫌袁世清太老。为了跟踪肖燎原,为了确认肖燎原和谢丹凤的恋情到了什么程度,她有事没事就来袁世清家里看看,而多数时候是和袁世清闲聊几句。两个人说话都很含蓄,一个像道士,一个像尼姑。
他们有时还并排坐在门口,不着边际地谈论着各种话题;谈话的方式主要是一个人提问,另一个人解释或回答,当然也会一起议论。
他们从康乐矿山说到康明湖;从流苏村说到尚功镇;从尚功镇说到巴河市;从童建柏说到关炳烈;从提前退休说到小孩上学;从采矿说到环境保护;从医学说到人的寿命……
两个人没有谈及男女私情,尽管两个人都在想着这件事。
“这年月……唉!”袁世清的心里在想着怎样向李静萍献殷勤。
“是啊。”李静萍撩起裙子又放下,分明是在卖弄风情,但主要是做给肖燎原看的。
一老一少经常相对叹气:袁世清是因为自己不能再谈情说爱;李静萍则是因为见到肖燎原确实一心一意在追求谢丹凤,尽管他从来不敢过分亲近谢丹凤,而只是像个跟屁虫似的。
肖燎原成了谢丹凤的跟屁虫,郭冬旺越来越大胆地接近袁秀丽,袁世清在和李静萍保持了一段若即若离的关系之后便自觉分开了。这一切都被童建柏和丁益声看在眼里了。
童建柏和丁益声其实早看出了肖燎原喜欢谈情说爱的毛病。但是,他们不好直接向他提意见——毕竟他是借调来的。
中秋节那天,他们实在觉得肖燎原太过分了,因此故意到袁世清家里假装向肖燎原请教问题。为了防止肖燎原走歪路,他们可是费了一番心机的;他们似乎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肖燎原一心一意搞好工作。从他回答问题的情况来看,他倒也并没有令人失望。于是童建柏得出了一个结论:“能不能搞好工作,主要看他懂不懂行,而不是看他有没有全力以赴。”
看到肖燎原喜欢和谢丹凤在一起,童建柏和丁益声放下心来:他们相信,以谢丹凤这么大的年纪和一贯的品性,肖燎原是不能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体来的。为了防止肖燎原回头再和李静萍谈情说爱,童建柏忽然想到一招,自己也假装搞起婚外恋来——他开始追求李静萍。他想,只要他经常和李静萍在一起,造成一个假象,肖燎原就会给他一个面子。
童建柏先是暗中观察了李静萍几天,越看越觉得她很可爱,于是决定,不管是真是假,都要去追求一回。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丁益声,可是丁益声不赞成:“矿长,这会不会出问题呀?”童建柏说:“我只爱她,又不侵犯她,这会有什么问题呢?”于是丁益声又表示支持了:“现在,我们这里好热闹,好浪漫,连矿长也亲自出场表演了。”童建柏倒也不否认。为了多一点接触机会,童建柏先是自愿充当灌水员,取代了那几个小姑娘;后来,童建柏又想把挑水的活也揽过来。
当童建柏要接替单雷柏负责挑水的时候,单雷柏还以为童建柏知道了他的劣行呢!他急得几乎要哭了,哀求童建柏:“矿长,我再也不敢做坏事了,你让我继续挑水吧!”童建柏既没有理会单雷柏的哀求,也没有细想他所谓的坏事指的是什么,还是执意要取代他:“我决定了,以后还是我来挑水。”单雷柏如五雷轰顶,回到家里把事情告诉了齐双花,两个人又担忧了好一阵。齐双花还哭了起来:“瞧,我们还是躲不过这场灾难,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还是做好准备等着派出所的人来抓你吧!”
一直到童建柏安排单雷柏去碎石机那边当个帮手,单雷柏才稍微放下心来。为了感谢童建柏的“不杀之恩”,单雷柏还陪着童建柏来到井边,教他如何汲水,如何挑担,在何处休息等事项。童建柏也算是下了决心的,确实花了力气学习一些技巧,直到能够顺利地完成挑水任务。
但是,有一件事单雷柏没有预见到,那就是,没有提醒童建柏在挑水的时候换上苎麻鞋。正因为这个疏忽,导致一个星期后童建柏的一个脚趾得了甲沟炎。
得知童建柏得了甲沟炎后,单雷柏可紧张了,他怕大家会怪罪到他头上来。他赶紧接过挑水的活,并向童建柏表示歉意:“童矿长,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得了甲沟炎。”童建柏很大度:“不关你的事,只是这几天你得回来挑水,等我好了以后再换过来。”
接着,便是李静萍为童建柏治疗甲沟炎,袁秀丽为童建柏准备苎麻鞋。她们倒是很尽心为童建柏排忧解难,同时也基本知道了童建柏的心思:他接替单雷柏负责挑水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然,她们并不知道童建柏的良苦用心,还以为他真的想搞婚外恋呢!尽管如此,李静萍还是有点兴奋,因为这段时间肖燎原冷淡她,她正觉得寂寞呢,有童建柏追求她,她就觉得内心里温暖多了。
在给童建柏治疗甲沟炎的时候,李静萍表现得很体贴。童建柏很怕疼,就那么一个小小的手术,他也直喊疼,李静萍就给他打麻药,而且打了两针,即使是打麻药,他也直疼得龇牙咧嘴。在李静萍面前,童建柏变得很脆弱,就像想哭一样。李静萍安慰他:“别怕,就好了!”童建柏闭上眼睛,让李静萍为他治疗。
等包扎好伤口,童建柏又撒起娇来,李静萍又安慰他一番,还给他服了止痛药,并让他躺到床上休息。童建柏躺在床上,竟真的流泪了,李静萍又帮他揩泪。
“别哭,你要坚强一点,像个男子汉。”李静萍说。
“你能亲我一下吗?”童建柏好像很孤单无奈的样子。
李静萍将一条湿毛巾折叠成几层,冷敷在童建柏额头上,然后俯下身子,轻轻在毛巾上亲了一口。这样,童建柏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等他休息好了,李静萍叫人找到单雷柏和齐双花,要他们用担架抬着童建柏下山。单雷柏和齐双花小心翼翼地扶童建柏躺到担架上,又将那条湿毛巾重新浸水拧干,依原样盖住他的额头。
单雷柏和齐双花抬着童建柏一出门,李静萍便唱起歌来:
“愿亲人早日养好伤,身健壮,重上山,指挥采矿……”
听到李静萍唱歌,童建柏依依不舍地看着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李静萍怕他当着单雷柏的面说出不得体的话来,就跟他开起玩笑来:“矿长,等你好了以后,是不是还要挑水呀?”
“自然,只是以后我也要穿苎麻鞋了。”童建柏说。
“你不是单雷柏,没有挑惯担子,还是让他来挑好。”李静萍松了口气。
“还是我来吧。”童建柏竖起脖子来看着李静萍,连毛巾也滑了下来。
“那样太累了。”李静萍帮他重新盖好毛巾。
“只要每天能多看到你几眼,这点累算不了什么!”童建柏不顾单雷柏和齐双花就在跟前,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听到童建柏的表白,李静萍多少有些难为情,但没有生气,心里反而还挺受用似的。但这并不是说,李静萍很喜欢童建柏;她只是把他当作肖燎原的替身罢了!
童建柏是想当肖燎原的替身,所以,当肖燎原一个人到袁世清家去吃饭或由于其他原因而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还要陪李静萍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