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又是姹紫嫣红时,京城处处鲜花盛开。
当年,江南漕帮一案,最后以萧鹏落网,叶镇南无罪释放收场。因为裴明捷顺藤摸瓜,三皇子勾结漕帮破坏江南水道的事情全都被抖了出来,*一边趁机参奏几本,皇旁大为恼怒,三皇子晋王一翼从此失势,想翻天估计是难上加难了。
但是,太子的位置是不是从此坐稳了呢?民间有小道消息说,其实也不尽然。因为,皇帝从江南一事也确实感觉到太子生性过于懦弱,再加上身体不好,实在难以委以大任。
几个皇子支持者纷纷力挺自己的人,皇上自然也委以重任加以考察,各自的厉害也渐渐显露出来了,尤其是康王,才能超出一般,不仅把事务治理有方,还亲自带兵出征,平定了西南战乱。
太子仁义有嘉,三皇子康王能力超群,究竟由谁来主政呢?皇帝老儿一时却难以抉择,坊间又有了许多传闻。
官场自然是春秋一换,黃了縁,縁了黃。
裴明捷破了江南一案之后,被提拔为尚书。可谓是皇帝跟前红人,太子一翼的领头人物。外传等他老子卸任之后,他即将继位左相。
与京城的暗波汹涌相比,边疆出了几个祸乱。最激烈的一次就是西北一战,这多亏了杜将军父子同心协力,力退外敌,还趁胜追击,只叫对方服首称臣,答应每年签订财物才作罢。
西北军经此一役声威大振,杜家的地位更加巩固,据说皇帝龙颜大悦,对兰贵妃更加得宠爱有加,连带她的几个皇子也委以重任。
杜家的几个儿子据说都是骁勇差战的美男子,特别是那被封为定远侯的杜子慕,不仅与当时名满京城的四公子之一杜子骞长相酷似,而且还增添了几分英勇气概,一时令京城名媛芳心大动,爱慕不已,纷纷找人有意无意地提亲。可是说也奇怪,那杜家只说了婚事得兰妃作主,把那些作媒的搞得败兴而归。
……
京城的事儿呀,一天一夜也说不完。可是,这些大的小的传闻,全与地方小老百姓没有什么关系。该读书的读书,该做买卖的还做买卖,就连衙门也一样,反正该办的案子照样办,与谁坐龙椅,谁当宰相,谁嫁谁娶,八毛钱关系也没有。
说了京城再说说江南这头。
苏梓过了三年碌碌无为的日子,喝茶,溜街的时间占去了大半。衙门的事情基本都由宋君昊顶着,她不过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上司。
不过,她这人脸皮厚,每月领俸禄的时间,照样嘀嘀咕咕地嫌少。
今日是武艺超绝科的报名截止日期,来自全国各地的武学精英全都涌进了京城,抢着赶紧完成报名手续,以取得应试资格。因前不久异族侵犯边境,朝廷特设武科竞试,目的就是为了选拔奇才担任各都护府州参军。不用说,自然有许多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一个英姿飒爽的青年男子报完名后,起身走回附近的一家茶馆。茶馆中是一片忙乱,貌似所有能住的地方全都被预定一空。他摇摇头,踏入馆里后,迳自走向角落里一张已有人入座的桌子,不一会儿,一个相貌清俊的白衣男子朝他走来,眉头紧锁。
青衣男子不经意地问,“你的报好了没有?”
白衣男子摇摇头,愁眉苦脸的说道:“还没呢,哎哟……这打架既不是我特长,也实非我所愿,可是你们为什么……”
打架?亏她想得出来。
“上战场怎么能是打架?”青衣男子有些哭笑不得,“而且,你别跟我说你不敢上台比划,当初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屈居第二?”
白衣男子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说,“别发火嘛,你也了解我的脾气,这江南山好水好人更好,我拿点薪奉,守着几个店铺,买几亩薄田收租,守着娘亲过个太平日子那才是人间乐事。这成天舞刀弄枪出生入死征东征西的,确实不是我的志向。”
安逸享受那是女人干的事情,这大唐好青年一个,怎么也跟着象娘们…….宋君昊嘴角抽了抽,怒道,“你不打算报名了?”
“报名?”苏梓耸了耸肩,“看在这千里迢迢赴京的份上,要不咱就随便报一报吧,到时候我随便比划两下,反正一个翻身下场,自然就会被淘汰。”
青衣男子一听,连笑也笑不出来了,“敢情你就是为了陪我才上京城的?”
白衣男子腕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我不来你就不来嘛。这开科考开壮元,三年才一次呀,上一届你没赶上,这次再耽误你可就失去良机了。”
青衣男子笑,“你既然都来了,好歹也试上一试呀。咱们要是有幸继续同朝为武官,倒也是好事一桩。”
白衣男子一听,秀眉全揽在了一起,嘀咕道,“别了。我也不稀罕这劳么子武壮元。反正你考你的试,我玩我的,时间一到,我就修书回钱塘,把你入选,我落选的消息告诉宋大人。我想有你这个希望在,咱们宋大人也该对我死心了。”
其实来之前,这个意思她都不知表达过多少次了,但对面这家伙就是个木头脑袋,非要软硬兼施押她上京城,逼她求取功名。
一旦在武科取得进士,将来很有可能要上战场。问题是,一个正值得花季的女子如何上了战场?纵使有再好的武艺要施展,可这怎么在军营生存下去就是个最大的难题。
“好吧。”青衣男子纵使想生气也有些提不起劲了。两人共事朋友这么多年,他怎可能对她的脾气毫不知情。可是,如果不是这么逼她的话,那么她也只会把自己关起来,封闭在那些案件中,看似忙忙碌碌,可是他知道,自从三年前她受了一次箭伤之后,她的性情就变化了许多。
假如经常发呆,伤春悲秋,有时候一个人对着手上的玉佩傻笑,有时候却持着扇子吟诗掉眼泪,反正,行为举止越来越不正常了,不仅长相,就连神态也越来越象娘们了。
捕衙有许多奇怪的传闻。
老爹说得想个办法让她走出那段记忆,他想了想,也许这是个契机,离开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一切重新开始。
知道她有恩必报,所以为了报答老爹这些年对她的知遇之恩,只要他开口,她无论如何都会陪着他来京城,而且会想尽办法帮他夺得头筹,成为今年的武科状元。
哎,又是一声叹气。
说到这里,也许大家都瞧出这两男子的来厉了。是的,这青衣男子就是宋君昊,而他旁边那白衣男子,正是苏梓。
宋君昊费了半天口舌无效,只好恹恹地说,“那么就顺其自然吧,反正你正常发挥就好,实在不行,”他突然笑道,“你还象当年那样,眼睛一转,使出浑身媚功,把他们也迷得晕头转向的,保准能赢。”
苏梓白了这家伙一眼,这种荒谬的对策也只有他才想得出来。当初他少不更事,自然抵挡不住她那一勾。可是如今这报名的可都是青壮年,年龄基本都在二十来岁左右,在这个年代,妻妾成群不说,连娃估计都会上街打酱油了,哪里还有那么单纯好骗的男子呀?而且这可是京城呀京城,想当年杜三那厮儿没认识她几天就开始吹嘘他那倚翠满袖招红楼的风流韵事。
刚思及此,苏梓又开始懊悔了。整整三年了,说好忘记的,可是怎么又开始想这个人?
宋君昊看她叹气,动念一想,山不转路转,吓唬她不行那就慢慢劝诱。既然能将他拐来京城,他就不信没法将她送进武状元的红榜。或许,应该让她去考文状元更合适些?刚想开口,苏梓倒反而给他打气。
“在咱们大唐,做官的途径就两条,要不就是做文官,要不就是做武官;你自幼习武,哪有实力和那些书呆抢状元?你连乡试都没过不是吗?现在眼前就有大好机会可以扬名立万、光宗耀祖,你可不能白白错过呀。”
苏梓说起这事儿还是心存愧疚的。当初杜三那家伙信誓旦旦答应让他上京城投靠将军府门下,可是后来……总之人都没了,这种保票自然也一并作废。不过她想提醒宋君昊,在古代一个男子如果没能通过乡试取得秀才,不能参加科举考试。换言之,也只能利用这次的特考良机求取功名。
“我当然知道,所以会尽全力的。但是阿梓,这一旦得了功名,奉令上战场,咱们岂不是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吗?”宋君昊一想到这个就觉得有点莫名的心酸。
这家伙心里有着她,让她觉得很爽。
苏梓拍了拍他的肩膀,“傻瓜,好男儿志在甲方。就算你被遴选上了参军,短时间内也不过是分发到各州府去训练驻军,咱们还是可以找机会吃饭喝酒的。说到以后,我想你也不一定会被分发到边关的都护府去的。如今是太平盛世,边境友好商贸往来频繁,小打小闹经常有,大打大闹我估计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呀,你不是非上战场不可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