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人?宋家里的人你不认识?”沈觅疑惑地蹙眉。
“怎么可能不认识,只是这个男人,当真没见过。”刘辰逸表情凝重,不悦地瞟了她一眼。
“那可能是另外的姓宋的,不是那个宋家呢!”
沈觅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不可能。
现在刚在怀疑宋家在背后对罗彦北伸出了援手,这转眼怎么就成了幕后黑手了?兜这么大弯子,图什么?
“席家和宋家关系不错,说来也好笑。”刘辰逸说着,忍不住嗤笑一声,颇有深意地瞟了她一眼,“你也是可怜,所以说当初跟我多好。”
“少卖关子,人家只说姓宋,没说全名?”沈觅见他三句又开始说起了往事,忍不住一个白眼翻了过去。
“只说了姓宋,但......他说到了合适的时机,他会出现的。”
“奇怪。这些人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我反正是不信。”沈觅烦躁地叹了口气,这会儿不仅没有搞清楚真相,反而脑子里越来越乱了。
“还有更让你不敢相信的,听吗?”刘辰逸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慢腾腾地说着,“明天出来跟我见面,我就告诉你。”
沈觅闻言眸光一冷,“拉倒吧。”
“想请你吃个饭而已,不愿意就算了。”刘辰逸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道。
“我老公不在家,我出来跟你见什么面,我还没这么傻,随意让你忽悠。”
“我也没那么无耻,言而无信。不见就不见,告诉你就是。”刘辰逸破天荒的没跟她怒怼,语气好得不像话。
沈觅虽然还是不能习惯,但想了想他这完全是在迁就她这个病人,也就算了。
都是将死之人了,得这么点优待,也没什么。
“那个姓宋的提出了自己的点子之后,你知道是谁去投诉的吗?”
沈觅闻言眨了眨眼,“难道不是你?”
“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卷进去?又不是傻了。罗彦北那个人,有仇必报。但凡他从里面出来,哪怕是一无所有,这个仇也肯定是会报的。”刘辰逸勾了勾嘴角,仿佛在嘲笑她蠢。
她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所以你们从哪找来了个心甘情愿的替死鬼?”
“你别说,还真有。”刘辰逸眨了眨眼,老神在在地舒了口气,“有那么一种人,活的身不由己,家里有一大堆负担,靠自己根本无法生活下去,只要用点钱,就会乖乖照办了。”
“别说废话,是谁?”
她有些急躁。
“我还没见过,据说是他以前的女人。看来怨念很深,拿了点钱给她,就欣然答应了。”
“以前的女人?外界不都说罗彦北喜欢男人么?”沈觅闻言心中一沉,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刘辰逸眉头微蹙,“你知道的还不少。传言是这样,女人不多,好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白领,据说还是个孕妇。我有个大胆的推测,大概是怀孕了被罗彦北甩了,心生怨念......”
“孕妇?!”
沈觅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因为她现在基本已经确定,那个告发罗彦北,愿意去当替死鬼的人,是方雪!
每一条都能对的上!罗彦北的女人,家里条件不好,怀孕,拿了一笔钱......
按刘辰逸的说法,罗彦北已经出来了,方雪是不是要遭殃了?!
“你怎么了?怎么脸白成这样?脑子里又在想什么玩意?”刘辰逸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忍不住嘀咕道。
“没什么我累了,开快点,我要回家睡觉。”沈觅心乱如麻,脑子里细细地回想着当时方雪跟她说的一切,有些坐立难安。
刘辰逸见她脸色不好,不再打趣她,一脚油门提了速。
到了家楼下,沈觅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跟他说,撒开腿就朝楼上跑。
席英月居然没有出门,在家里躺着看电影,见了她回来,从沙发上坐起,一眼就瞄到了她胳膊上的纱布。
“你出去这么一会儿干嘛去了?还受伤了?!”
沈觅来不及回答她,只是急匆匆地冲进了房间,东翻西找,终于将方雪上次塞给她的存折给翻了出来。
手有些抖,她掏出手机来,给方雪打了个电话。
已经关机了。
上次她说要出国了,也不知道出了没有,这会儿人也找不见,罗彦北又被放了出来,还真是让人担心。
“侄媳妇,你干嘛呢?”席英月双手环胸,直直地打量着她。
“不好意思啊小姑,我有点事情要处理。”她这才回过神来,将存折收起,坐在床上发呆。
不行,现在当务之急,她要找到方雪的下落。
出国了还是没出,活着还是......死了,她都得知道。
那个姓宋的男人,她一定要知道是谁。到底跟这个宋家是什么关系,到底是不是想对席家不利的人,她都要搞清楚。
“处理什么,你先给我交代了你胳膊怎么回事?再这样以后别想我让你自己一个人出去!”席英月拧眉,眸子里都是不悦。
“我,我说我说。”沈觅拗不过她,只好将今天跟沈洁去看房子才把胳膊划破的事情告诉了她,席英月蹙眉盯了她好久,才决定放过了她。
“那你回来干嘛呢急吼吼的?”
“找点东西,我还以为我钱包丢了......”她扯了扯嘴角,撒谎道。
“行了,我还以为你出去出了什么事,没事就行。”席英月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在席英月没有多问,只是让她一个人歇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给赵子皓打了个电话。
响了好一会儿赵子皓才接,那边乱糟糟的,他好像在出警。
“姐,咋了?”
“你,你这会儿忙吗?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查下。”沈觅吸了口气,急吼吼地问道。
“不算太忙,有什么事说吧!”
沈觅沉吟许久,犹疑地开口:“你最近有方雪的消息吗?或者你那里能不能查到,她的出境记录啊?”
“方雪?”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许久,“你找她干嘛?是不是我妈还不死心呢?”
“不是,就是有点事情问问她,你帮我查下嘛,我联系不到她。先帮我查下她有没有什么购票记录,我想知道她的下落。”沈觅被他问得头大,心乱如麻。
“行了,知道了,我这会儿正在出警,晚点给你打电话。”赵子皓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
沈觅这才忧心忡忡地挂掉了电话,抚了抚自己发烫的额头,出房间给自己找了点药吃下,这才踱步到席英月旁边坐下,望着云城的景色发呆。
“侄媳妇。”席英月瞟了她一眼,唤道。
“怎么了小姑。”沈觅收起心神,扯了扯嘴角。
“是这样,你这个病,家属会比较好救。烈儿可能一直没跟你提过,但是我觉得,得找一下你的妈妈。”
沈觅闻言胸口一痛。
“这么多年了,还找她干什么。她估计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女儿存在。”
“生母配型成功率在五十以上,如果你妈改嫁或者怎么样,有了兄弟姐妹,概率也是会提升的。现在不说别的,你的病重要。”席英月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小姑,不是我不想找。我也怕死,怕的不得了。可是,我该去哪里找?”沈觅垂眸,觉得鼻子有点酸,难受得无以复加。
“知道名字吗?知道我们挨个去联系!哪怕全国有那么多同名同姓的人,我们也不能放过!”席英月冷下脸,言之凿凿地说道。
“小姑,她的事我都是从我姑妈口中听来的,她的名字我当然知道,我也拜托我那个弟弟,查过很多次了。哪有那么容易......”
“只要人活着,我们就得找啊。”
“她还活着。”沈觅漠然地开口,语气清冷。
如果当年那个女人抛家弃子置他们于不顾对她来说算是伤害,那么她偷偷摸摸回云城来,给父亲扫墓送花,也不曾想着来找她,是她绝对不能原谅的。
“那就找。”席英月大手一挥,说着就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行了小姑,花时间找她,还不如去积极求配型。”沈觅出声制止,眼睛一阵酸涩,她一眨眼,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了下来。
“你......”见她哭了,席英月叹了口气,终是收起了手机,挪到她旁边坐下,安抚地扶起了她的肩膀。
“那就不找,不找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心情才平复过来,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从橱柜里翻出上次陈鸣捎回来的火锅底料,晚上想吃个火锅。
“小姑,我们叫他们三个来吃饭吧!晚上来个大杂烩。”她说着,从冰箱里翻出一大堆没时间做着吃的蔬菜,开始忙活了起来。
“行了,叫他们三个来弄,你还是来休息着。”
不一会儿,阿超他们齐齐出现,训练有素地到厨房里忙活了起来,沈觅在客厅里躲着步子,等着赵子皓的回话。
外面夜幕四合,华灯初上,她的手机还没有什么动静,让她心里越发的乱。
再怎么说,赵子皓也该出警完了,怎么到现在连个消息都没。
想着,她忍不住又拨通了赵子皓的电话,响了许久都没人接。
不一会儿,晚饭做好,席英月拉着魂不守舍的她,坐到餐桌旁。
本来饥肠辘辘的她,这会儿却是有些食不知味,听着他们四人的聊天声,她有些心不在焉。
正在她愣怔间,门铃声响起,阿超动作飞快地去开门,正见陆悦提着个小盒子,开心地进了门。
“我看你心情不好,可能朋友才是最好的陪伴,就叫来了。”席英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冲陆悦招了招手。
陆悦在玄关换了鞋,一溜小跑地过来,将盒子放到一旁的流理台上,大大咧咧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小觅觅,吃火锅也不叫我,过分了哈!”
沈觅扯了扯嘴角,有些提不起兴致。
陆悦和席英月交换了个眼神,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那个,我这几天休年假,你个小富婆,要不要跟我约一下,出去玩一圈?咱们去土耳其如何?澳洲也不错,再不行咱们去感受一下土豪的迪拜?”
沈觅算是反应过来了,为了让她能心情好点,周围这些人也是费尽了心思。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以啊,出去散散心也好,花费小姑报销了。”席英月应和道。
沈觅垂眸,摇了摇头。
“不去了,过两天我还要去医院复查。”
陆悦闻言,笑容凝固在脸上,垂头丧气地咬了咬唇,不说话。
“对了,之前你追的那个小鲜肉,好像要来云城开演唱会了,咱们一起去看吧!”良久,她又开口道。
沈觅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陆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目光投向了餐桌上。
“快吃快吃,菜都煮烂了!”
......
一顿饭吃得沈觅身上全是火锅味,打了声招呼,她便回了房换衣服。
受伤的胳膊上纱布还隐隐透着些血迹,不过看样子,好歹是把血止住了。
餐桌旁,陆悦垂着头,没了刚才闹腾的样子,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进碗里,看的旁人都没了声。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是谁不好,怎么偏偏是从小就吃尽苦头的她!”陆悦啜泣着,咒骂着,让席英月也有些心酸。
小严默默地扯了两张纸巾,递给了泪流满面的陆悦。
“好不容易以为她结婚了要过上好日子了,可是这是造的什么孽!怎么连一天安生日子都不给她!”陆悦还不解恨,擦了擦鼻涕,泪如雨下。
“行了,这些话可别当着她的面说,她好不容易平复了许多。”席英月叹了口气,“最近你休假,干脆在这边住下吧!陪着她我也放心点。”
陆悦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换了身衣服,沈觅杵在阳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天的月亮很圆,天上连一丝云都没有,繁星满天,景色可真美。
掏出手机看了看,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一会儿,“叮咚”一声,她飞快的打开手机,却见是一条彩信,只有一张图片。
她眸光一沉,浑身瞬间冒出了鸡皮疙瘩。
不出她所料,照片上的男女主人公,是不省人事的席烈,和宋姝文。
席烈衣衫不整,宋姝文正双眸微眯,亲密地搂着他的脖子,双唇正在他的耳边贴着,就着凌乱的床单,真是让人不想入非非都不行!
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是的,她现在并不在意席烈是不是跟宋姝文发生了什么,在意的是,这些人,当真心怀不轨!
她扯了扯嘴角,飞快地编辑了条短信,只有寥寥几个字:开条件吧。
不一会儿,对面回复了一条消息,与她料想的差不了多少。
“这张照片和我手里的视频公布出去,不知道会是怎样呢?”
能是怎样?席烈一个少将军衔,已婚。与自己的部下流出这种不雅照片,这影响自然不用说了,很可能让席烈这辈子都无法翻身,而云城的大望族席家,也可能因为这件事而受到重挫。
怎么看,都是一个毫无人性的狠招数。
不说别的,倒像极了走投无路的终极一招一般,把自己人的清白和声誉都能赔了进去。
“好说,你跟席烈离婚。”对面飞快地回复道。
能提出这种条件的,宋家人无疑了。
“我跟席烈离婚,你能得到什么?”她冷笑。
现在说什么宋姝文不知情,她还真不信。
本来就有了个相亲对象顾思远,看起来条件也不差,谁还那么想不开要用这么低级的招数拆散她跟席烈,还吃力不讨好!
“看你们离婚程序毕竟复杂,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不然你就守着一无是处被人唾骂的男人过日子吧。”对面回复了一句,便没了下文,像是一条最后通牒,看的沈觅脑仁一痛。
这种情况她不是没想过,此刻也没有多么惊讶或者接受不了。
只是......
她还没想到破解的办法。
就算别人明目张胆地欺负到头上,她也还没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能保住席烈,又不用跟他离婚的法子。
晚上陆悦留了下来,两人窝在沙发上聊天。
“小姑呢?”沈觅问道。
“那人是你小姑啊?看起来好年轻啊!她出去了,说是有事。”陆悦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走到落地窗前。
“你家里视野真的绝了,整个云城尽收眼底,夜景太美了!”
沈觅不答话,暗黄的灯光打在陆悦的身上,她能看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这个孩子,怎么办?”她忍不住问道。
陆悦闻言回过神,大大咧咧地瘫到沙发上,“生啊!正好我也不想要什么男人,又喜欢孩子,真是完美!”
“在我死之前,我想知道孩子他爸是谁!”沈觅无语地叹了口气,斜睨了她一眼。
“呸呸呸,你至少还能造孽五十年,死不了!”陆悦翻了个白眼,不悦地说道。
沈觅还欲追问,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显,是一串陌生号码。
“喂?”
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还有几个男人吵吵嚷嚷的说话声。
“是我。”
席烈的声音传来,让她有些愣怔。
他才走了两天,她居然感觉好像很久没听到他声音了似的,倒颇有些想念。
“居然有时间打电话。”她嘀咕着,心里舒坦了许多。
“这两天没什么事吧?”席烈忧心地问。
沈觅闻言一愣,沉吟了片刻,终是没将有人要挟她离婚的事情告诉他。
毕竟隔着电话,他又是忙里偷闲,万一说不清楚,只能让他干着急。
“没事,你任务什么时候完,我想你了。”她吸了口气,叹道。
那边传来席烈的长叹,“估计还得一阵子,这边局势动荡,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好,我知道了,下个星期我去复查,记得给我打电话。”
那头的席烈果然沉默了。
“我都知道自己的病了,你不用瞒我了。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心情是有点不好,但是也想活下去,会坚持的。”沈觅扯了扯嘴角,沉声解释道。
“我怕你受不了打击,才没有告诉你。”席烈说着,嗓音里带着些内疚。
“没事了,我已经接受现实了,别担心。我这个人除了怕鬼,虫子,我姑妈之外,最怕的就是死了。我会好好接受治疗,你任务完了就赶紧回来吧!”沈觅干笑两声,瞟了一眼对面正挂着失落笑意的陆悦,故作轻松地安慰道。
“恩,任务一完,我立刻飞回来。”席烈舒了口气,答道。
她还欲多说,就听见那边一阵骚动。
“我得忙了,你乖乖的。”语毕,没等她回答,他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里面的忙音,她疲惫地叹了口气,收起了手机。
“唉,我不知道说什么了。”陆悦摇了摇头,觉得又是一阵鼻酸,只好仰起头,靠在沙发上。
“早点睡吧!都说孕妇嗜睡。”沈觅给了个让她放心的笑容,嘀咕道。
“等我儿子出生,收你做干妈。”陆悦打了个哈欠,慢腾腾地站起身,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冲她眨了眨眼。
“好啊,没问题。”沈觅笑了笑,“你跟我一起睡,还是睡客房?”
“我最近睡得比较死,可能会打呼噜影响你睡觉,还是算了,我自己一个人睡!”陆悦冲她挥了挥手,便自顾自地去了客房。
沈觅回了房间,拿出手机,翻出了那张照片,细细地端详了起来。
这床是席烈那天睡的床无误,可是她去的时候,却只见到了席烈,很明显他们宋家人是知情的。
拍摄角度嘛,看起来像是在床旁边不远处,提前预演好的偷拍,照片拍得清晰无比,将席烈的脸拍得可是连睫毛都能看得见。
果然,比太阳还不能直视的,是人心。
谁能想得到,三代交好的朋友,有朝一日,为了拆散两口子,背后能使出这种肮脏的招数来?
估计让席重锦知道,早得气晕过去了。
而这件事,本来他们可以直接跟席烈交流,谈条件。却非要跟她说,无非就是看她是个软柿子很好欺负,一无所有,肯定会为了席烈的名声而让步。
事实上,她也确实除了照条件做,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只是心里老是憋着一股子怒气无处发泄,就这样遂了他们的愿,她估计会憋屈很久。
都是活不了多久的人了,还真不想临死前都这么憋屈!
想着,她嗤笑一声,将消息保存了下来,躺在床上想着接下来的事情。
迷迷糊糊地睡着,半夜,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吵醒。
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赵子皓的声音。
“姐,方雪没有出境,她......下午出了车祸,刚宣告不治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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