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妈妈刚巧自外面走进绿意苑,闻言,随即答道:“小姐,这件事奴婢知道,奴婢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刚好碰上夫人了,就像小姐猜的一样,她一回来根本没回自己院子,直接就奔老夫人的慈静堂去了。夹答列晓”
少女懒洋洋抬头,站了起来,张开双臂伸了伸懒腰,笑道:“百善孝为先,等着吧,我想今天晚上一定会有好戏看的。”
“百善孝为先?”夏雪望着少女笑意如靥的绝世容颜,低低重复着这几个字,冰冷的眸子慢慢晃出一丝闪亮的色彩来。
夜晚亥时,老夫人所在的慈静堂突然喧哗了起来。不过,这喧哗的人声里更多的是透着焦急与不安,和那来去匆匆的脚步声与说话声。
罗妈妈派人前去打听,原来是老夫人突然发病,慈静堂的丫环妈妈们自然急得手忙脚乱;请大夫的请大夫,报告夫人的报告夫人。
这一走动,全府的人不管是睡下的还是准备要睡的,都被惊动了起来。
大夫很快来了,这位大夫是东方府日常惯请的大夫。对老夫人的身体情况自是了若指掌。
“金大夫,老夫人她怎么样?”夫人看见大夫自里面出来,连忙迎上前,小声地担心问道。
金大夫低低地叹了口气,慢慢道:“哎,老夫人年纪大了,这身体自然大不如前,何况她这病来得急来得突然,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怎……怎么会这样?”夫人惊愕地震了震,喃喃道:“她之前一直好好的,谁曾想她这突然就病……还是这样重……。”
夫人震惊过后,激动地上前抓住金大夫手臂,哀求道:“大夫,你一定得想办法,你一定得想想办法啊!”
闻声而来的东方语见状,暗地无声冷冷嗤笑起来,不知道的人看到这情景,还以为夫人与老夫人之间感情有多好呢!
其实这个府里的人谁不知道,夫人恨死老夫人;而老夫人也从心底不满意这个儿媳。这对婆媳的关系从来就像水和火,永远没有和平相处的时候。
“请问大夫,老夫人她得的是什么病?”东方语淡淡掠了夫人一眼,径直走到大夫旁边,神色十分恭敬询问起来。
“唉,这个病不好说,总之很重,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就是了。”大夫冷冷看了她一眼,回答得含糊其辞。
夫人拿眼角瞟了东方语一眼,随即道:“吕妈妈,你替我送送金大夫,还有,让人拿了方子去抓药。”
东方语看着夫人身边的吕妈妈送走了金大夫,她这才收回目光,准备进入里面,去看望她的好祖母去。
“小语,夜深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这有我在就行。”东方语未步近那帘子,夫人立时急急忙忙过来拦住了她。
“夫人这是怎么了?”少女悠然站定,微微含笑盯着夫人泛沉的脸,幽幽道:“老夫人病了;还是重病,我作为孙女就算不日夜侍候床前,也理应进去看看她吧?”
“再说,夫人怕是急得忘了,小语虽然没什么出息的地方,但好歹也看过几本医书略通医理,寻常的病小语也略知一二,我进去看一看,兴许就能看好老夫人也不一定呢!”
夫人略略垂下眼睛,敛去眼底那一抹冷厉之色,才挤出一丝干笑,道:“小语的医术,连陛下都褒奖,我怎敢怀疑;只不过,金大夫替我们东方家看病已经看了几十年了,老夫人的身体也一向是他料理的,老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他一向最清楚,既然他说老夫人的病已经……唉,我知道你也是一番孝心,不过小语你还是不必再费心了。”
东方语淡淡勾唇,道:“那好吧,既然夫人如此坚信金大夫的医术,我就不班门弄斧了;不过,我进去看看老夫人总行吧?”
“这个……”夫人那刚刚松下来的表情立时又绷了起来,“老夫人这身体不好,最忌惮别人惊吵她,你还是先回去,待明天她精神好点了,你再过来看吧。”
东方语懒懒挑了挑眉,微微含笑看了看夫人,并没有立即转身离去。
夫人防她防得好严实,比防敌人的奸细还要厉害。
她笑眯眯盯着夫人略显忐忑的脸,半晌,忽地转身往外走。
夫人在她身后慢慢吁出一口长气,正打算进入里面守着老夫人。
东方语忽又转过身来,道:“夫人,我还是放心不下,我得进去看看老夫人才行,不然,我就是回去了,也心里难安,你叫我又如何休息呢?”
她说着,就要往老夫人的寝室走去。
夫人见状,心里是又急又怒,连忙使眼色让旁边几个妈妈都上前来挡住门口。令东方语想进也进不得。
“小语,听话,你再闹,我可要生气了。”夫人冷下脸,加重了声音冲东方语冷冷一喝。
“夫人这说的什么话?我要进去看看老夫人,这怎么就叫胡闹了?小语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为人子孙者,该孝顺长辈。”少女惊讶地抬头,侧着脸斜着眼淡淡盯着夫人有些气急败坏的脸,她清脆的声音声声透着理直气壮。
“咳……我不是那个意思!”夫人暗地咬了咬牙,连忙僵笑道:“我知道你关心老夫人,可你现在进去,一定会惊醒她的,你忍心让她醒着疼痛难熬吗?”
“快回去休息吧,你看,除了你,其他兄弟姐妹一个都没在这;我知道,他们并不是不关心老夫人,但是,他们更懂得,不惊动老夫人那才是真心的孝顺老夫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少女略略垂下眼睛,半晌,撇开眼底那一抹森寒,缓缓道:“我明白了,夫人的意思,不关心才是真正的关心。好吧,既然夫人坚持,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先回去休息了,这里就辛苦夫人你了。”
夏雪跟着东方语走出了慈静堂,才面色古怪问道:“语姑娘,看来除了夫人,其他几位姨娘对老夫人还真是漠不关心呀!”
“你怎么知道?”少女凉凉一笑,眼底飞闪着暗芒,“也许她们跟我一样,不过被夫人给轰了回去而已,毕竟这府里,夫人才是当家主母。”
夏雪愕了愕,眯着眼睛半信半疑地看着少女笑意淡淡的容颜,问道:“语姑娘真这样认为吗?”
东方语随意踢了踢路旁的石子,漫不经心道:“我怎么认为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宫里那位贵人怎么认为。”
她顿了顿,忽又意味深长道:“我们还是赶紧回去睡吧,明天府里肯定热闹极了。”
夏雪怔了怔,“语姑娘真要回去睡了?你不打算到慈静堂一探究竟吗?”
“没什么好探的。”东方语低着头,走路的姿势散漫而随意,她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子,一边扭着八字步摇摇晃晃的往前行,“你想想,老夫人这病还真及时,明天就是初一了,我记得太后下的懿旨,东方舞去清心寺最后的日期就是定在明天的。”
夏雪怔了一下,随即沉吟下来,在心里暗自咀嚼着她那句真及时是什么意思。
清晨,辰时未到,姑奶奶东方柔携着她那一子二女,早早便敲开了东方府的大门。
“小姐,可真奇怪了,姑奶奶他们来得可真早,他们怎么知道老夫人病了?”
东方语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听闻胭脂在惊讶地唠叨。
“嗯,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来了?”
“奴婢是听外头守门的小厮说的。”胭脂想了想,“奴婢还听说,姑***神情很悲伤呢。”
东方语一边穿衣服,一边闲闲道:“哦,那可能是昨晚夫人连夜就派人将老夫人得了重病的消息告诉姑奶奶了呗。”
“小姐?”胭脂惊讶地停下手里动作,盯着那个漫不经心的少女,正了身子,严肃道:“按照我东晟的规矩,不管是什么大事,在入夜过了亥时之后,都不得派人打扰出嫁的女儿。”
东方语闻言,顿时惊愕地抬头,挑眉道:“有这样的规矩吗?”
她呆了呆,有些傻眼道:“那万一娘家发生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呢?又或者自己的父母突然在夜里亡故,临走前想要见自己的女儿一面呢?”
胭脂不满地白了东方语一眼,咕哝着:“小姐,你扯哪去了,我们东晟国泰民安,那有你说的这些恐怖的事;至于想见自己女儿,谁家女儿在听到父母病了,早就赶回娘家了,那还有临走的时候子女不在身旁守着的。夹答列晓”
东方语蹙眉,露出严重怀疑的表情,喃喃道:“没有吗?可我怎么感觉处处都有罪恶在夜晚滋生呢?”要是父母与子女交恶的话,她想,也有人死前也难以见到自己子女的。
“小姐,该用膳了。”罗妈妈听闻她们二人的声音,便在外头喊了一句。
“好的。”东方语随意应了一声,穿好衣裳之后,却又自顾的喃喃道:“难道说,她们已经结成了稳固的铁三角?”
用过早膳,东方语决定亲自到慈静堂晃一晃。
她过去的时候,发觉东方柔与夫人却转移了地方,并没待在慈静堂;她又想趁机进去看看老夫人,不过,被夫人安排的四名妈妈牢牢把守着门口,坚决将她拒之门外。
东方语也不强求,反正她已经通过这些人的反应证实了心里的猜测,便转身去了主屋的正厅;远远便听见夫人极客气道:“姑奶奶你放宽心,我一定会让大夫好好医治老夫人的。”
东方语闻言,略顿了一下脚步,便笑吟吟走了进去。看见夫人坐在首座,东方柔坐在她左边下首处,两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十分融恰;绝没有以前那种面和心不和的别扭样。
但却没看到那几个姓百的表兄妹;就连东方贤东方舞也不见在场。
东方语随意的客套了几句,便也离开了。
太后催促东方舞起程前往清心寺的懿旨在午后再度到达;但宣旨的公公带回去的却是东方府老夫人病重的消息。
“嗯,这病得可真巧!”太后垂下眼睛,嘴角微微勾出一抹冷笑。
那传旨太监瞟着太后变幻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太后,那这东方舞启程前往清心寺的事?”
太后拔弄了一下华美的指套,淡淡声音里透着凉意,缓缓道:“罢了,我东晟讲究重孝道;既然是她的祖母重病,就暂且让她留在府里侍候吧。”
太后免了东方舞去清心寺的懿旨很快传了出来;东方语知道这件事,一点意外的表情也没有。
而东方舞与百霓虹接到这道旨意,无疑是十分高兴的。
就是老夫人“病重”的悲伤气氛,也无法影响她们这一刻高兴的心情。
“小姐,你看看大小姐,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过份吗?”胭脂望着花园里那几个一直欢声笑话的少女,眼神透着不屑与激忿,道:“老夫人都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她却没有一点身为孙女的自觉,在这忘情玩乐,就是在人前装装样子,她们也该装着才是啊。”
“胭脂,你又忘了。”东方语悠然在一棵大树下站定,遥望着花园凉亭处那几个欢笑的少女,凉凉道:“凡事不可以单看表面;表面上看,老夫人是病重得下不了床;可实际上,你看见了吗?你能确定老夫人真的下不了床吗?”
胭脂闻言,惊愕地呆了呆,半晌,看着目光流丽,明澈惊人的少女,愣愣问道:“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老夫人病重还能有假?”
“是真是假只有老夫人自己最清楚。”东方语懒洋洋望了望那绝对真心流露高兴之情的东方舞一眼,漫不经心道:“但我能够肯定的是,大姐因为老夫人这及时一病,不用去清心寺清修那却绝对是真的,所以大姐现在的高兴也绝对是真的。”
少女眨着明亮眼眸,眼底带出一片幽幽冷色,微微笑道:“嗯,我们走吧,不必过去扰了她们高兴的心情。”
入夜,绿意苑。
“语姑娘,我查到了。”夏雪悄无声息出现在少女跟前,轻声道:“她果然躲在富织院里,而且——”
少女抬起明亮眼眸,泛出玩味笑意,漫不经心道:“是不是还有别的发现?”
“对,”夏雪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发现她真的出现了语姑娘你所说的那些症状。”
“是吗?”少女露出含凉笑意,绝世容颜上眉宇处流转着动人光彩,她随意看了夏雪一眼,道:“夜深了。夏雪,辛苦你了,现在去休息吧。”
夏雪点了点头,“语姑娘也早点休息。”
少女懒洋洋点头,对夏雪道了晚安,然后爬上床,却陷入了沉思里。
雏菊……,既然你想着要攀高枝,那可怪不得我。
“表少爷,我们大少爷请你到左庭花园。”
百家旺正百无聊赖呢,听闻丫环的传话,立即来了兴致,问道:“大表哥让我过去左庭花园做什么?”
“大少爷知道你喜欢美酒,物地在左庭花园里备下了酒菜,邀你过去一聚。”
“嘿,大表哥还真是有心。”百家旺目光闪烁地瞄了瞄丫环,带出嘴馋的模样。“那你带话给他,我马上就过去。”
“是,表少爷。”
百家旺想了想,特地跑回房去换了套衣裳才准备去左庭花园;虽说两家是亲戚,但自从上回因为威崖那件事之后,他总觉得东方府的人看他那眼神都带着鄙夷,这时候,他不能让东方贤看轻他,自然得换套华贵的衣裳,摆摆百家少爷的阔气。
东方府占地广阔,这各个院子之间,处处都环绕着亭台楼宇假山花石小桥流水,这左庭花园就是在比较靠近东方贤富织院的位置,但在诺大的东方府,这个繁花似锦的花园也是静悄悄的,少有人至。
百家旺换好衣裳,便直奔左庭花园而去。
走着走着,忽然闻中空中飘来一股淡淡的香醇酒味。
“嗯,香!”百家旺吸了吸鼻子,遁着那股香醇的味道一路朝前走。
“香,实在是太香了,这味道——比我平常喝过的、所有的酒都要香醇!”百家旺一边吸着鼻子,一边露出嘴馋的样子,舔了舔嘴唇。
“好酒!表哥真是有心,居然拿出这么好的酒来款待我,看来这次来东方府还真是来对了。”
百家旺闻着那股香醇的诱人酒味,一边迫不及待寻去,还不时喃喃自语。
他一路闻一路走,不知不觉已到了左庭花园,闻着那香醇的酒味就是从一座假山后飘过来的。
他想也没想,舔着嘴唇,脚下生风般,往那花草环绕、独具匠心的假山走去。
这时的百家旺,就像一只嗅觉灵敏的猎犬一样,半猫着身体,不停地吸鼻子寻那酒香。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是不停地遁着酒味寻觅,终于让他在假山旁边茂密的树丛下看见一只放在地上,却隐约被树叶给遮住的胎白细颈长身酒瓶。
酒瘾发作,百家旺早被这酒香醇的味道给勾出了酒虫,他想也没想,头一低,弯着腰就钻进树丛里,将那细颈长身的酒瓶拿出来后,就挨着那茂密的树丛,一屁股坐在地上,拔开盖子,头一仰,将瓶口对准嘴巴,咕噜咕噜像喝水似的,将那香气诱人的碧翠酒液一个劲地往喉咙里倒。
不用多久,那瓶酒便被他喝得一干二净,他摇了半天,倾过来又倒了半天,却再也倒不出一滴来;他这才咂了咂嘴,露出意犹未尽的神态,摇摇晃晃想要站起来。
“香,真香,可惜太少了点……”他还拿着那只酒瓶不放,摇摇晃晃中还拿单眼对准瓶子,想要再看看,究竟能不能看出点酒来。“嗝……香呀!”
“大少爷?大少爷?你在哪呢?”与百家旺相对的方向,迎面走来一个神色慌张的丫环,她一边回头张望,一边小声呼唤着。“大少爷?奴婢来了,你快出来吧。”
“香……!”百家旺还在对着酒瓶喃喃自语,却忽然迎面闻到一股与酒香完全不同的味道,这味道似乎比酒香更能吸引人。
他醉眼微醺里,半眯着眼睛从树丛中探出头去,斜着眼睛往对面看去。
影影卓卓中似乎看到对面走来一个袅娜多姿的身影,那美丽少女正在对他招手微笑,邀约般扬着香粉扑鼻的手帕,娇声道:“表少爷,来呀……”
百家旺晃着脑袋,揉了揉自己看物模糊的眼睛,见对面那少女越来越近,张着红艳菱唇,一个劲在叫唤,“表少爷,来呀……,来呀……”
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百家旺好喜好女色的本性露了出来,他随手将酒瓶往旁边一扔,霍地从树丛里钻了出去,他出去时张开双臂,跌跌撞撞往那个朝他不停招手,还香喷喷的少女扑了过去。
“小美人,哥哥我来了。”声到,一双手臂更是同时牢牢将那个小心翼翼紧张唤着大少爷的丫环给搂得紧紧的。
那丫环顿时心慌不已,却因为背对着百家旺,一下被抱得严实,心里惊慌过后,立时又觉得十分甜蜜。
“大少爷……”
“嗯嗯,香……小美人,你身上真香。”百家旺说着,自丫环身后将嘴巴凑了过去。
正要吻上丫环脸颊时,那丫环终于发觉这人的声音不对劲。
登时惊吓得腿都发软了。但她颤抖中仍抱着希望唤了声:“大少爷?”
“嘿嘿……小美人,让哥哥好好疼你……!”
丫环这下再肯定不过了,这个人根本不是大少爷;她惊恐之下用力挣了挣,想要挣脱百家旺的环抱,但女性的力量天生弱于男性;她这一挣,根本丝毫作用都没有;香软的身子还是被身后那不知是谁的登徒子搂得紧紧的。
而百家旺在她扭动中,一亲不着,立时又将嘴巴凑到丫环另一边脸颊。
丫环左闪右躲里,又狼狈又惊恐,眼角无意瞄到百家旺那牢牢环着她的手臂,她忽地张开大口,低头,狠狠朝百家旺的手臂咬了下去。
百家旺吃痛之余,下意识松开了手臂。
丫环见机,立时自他怀抱中逃了出去。她逃的时候又惊又急,慌乱之下,左脚的绣花鞋都被绊脱了。
百家旺似乎完全被激起性趣一样,醉眼昏花里盯着那只桃红的绣花鞋,顿时像被人注射了兴奋剂一样,嘿嘿笑着,一边叫道:“小美人……别跑呀,让哥哥好好疼你……!”
那丫环闻言,脚下跑得更快了,但是,她慌不择路之下,在被旁边的树丫勾住了衣裳,一个猝不及防眼看就要跌在了地上,她无奈地闭上眼睛,却用双手紧紧护住了腹部。
扭回头望望,身后追赶她那个男人已经到了,而且这一望,她才知道追赶她的人原来是百家旺。
“表少爷,奴婢求求你,放过奴婢吧?”丫环护住腹部,看着嘿嘿邪笑的男人,一直挣扎着不住地倒退,一边低声哀求着。
百家旺看见她坐在地上起不来,顿时像饿狼扑食般对着她扑了过去。一下就压在丫环身上,一手紧紧禁锢着丫环,另一只腾空出来,急急忙忙就去脱丫环的衣裳。
是个女的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拼命反抗,丫环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她越反抗得厉害,百家旺便越兴奋。
“哧”布帛撕裂的声音,一下吓呆了丫环。
而百家旺眼见她胸前的白嫩肌肤,两眼登时通红如火,一边嘿嘿笑着,一边不停道:“小美人……别害怕,哥哥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百家旺说着,就要瓣开她双手,完全将整个身体重量压上来。
丫环又急又怕,这时什么也顾不得了,扯开喉咙开始高声嚷嚷:“救命……救命……”
她连续叫了几声,无奈左庭花园本就僻静鲜少有人到,这几声叫喊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反而将百家旺激得更加性起了。
“嘿嘿……小美人,哥哥这不是在救你的命吗,你还叫什么呀!”
丫环在他身下拼命挣扎反抗,百家旺禁锢着丫环双手,还将臭哄的的嘴巴往丫环菱唇上凑。
丫环敌不过他的力气,被他强硬撬开了嘴唇,丫环气恨之下,干脆张大嘴,任百家旺长驱直入寻找她的丁香舌;她却趁着百家旺兴奋陶醉之际,狠狠一口咬住了百家旺的舌头。
“唔……”舌头的疼痛可比刚才手臂上挨的那一下厉害多了。
百家旺痛到眼泪横飙之余,自然而然松开了手;丫环趁着他不备,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往旁边一推。
百家旺一时失了平衡,身体自然往旁边跌去,丫环便趁着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一边跌跌撞撞往外面奔去,一边高声疾呼:“救命……救命啊!”
就在丫环奔出不过两三丈远的距离,百家旺疼痛之下,又怒又恼,拿衣袖往渗血的嘴巴一抹,盯着前面奔跑的身影,立时拔腿追了过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丫环再度被他从身后给牢牢抱住了。
丫环羞愤难当,泪水涟涟里,还是一直不停地呼喊:“救命……救命……”
这一次的呼喊似乎终于起作用了;就在丫环感到无比绝望之际,忽然有脚步声从花园一角急急响了起来。那声音重而疾,很快就到了近前,丫环尚在无比期待里,那脚步声已蓦然在跟前停下,接着,她便听到“呯!”的骨头接触到皮肤发出的摩擦声。
那是绝对令人震颤的声音。
“放开她!”声音饱含怒火与不屑。
丫环慌忙抬头去看,只见一张俊秀得过于阴柔的脸瞬间在眼前呈现。
“大少爷!”丫环这一刻惊喜交加。
而百家旺一下被东方贤重重一拳击在右眼上,眼冒火星的剧痛之余,他当即放开了丫环;丫环羞愤惊喜里,嘤咛一声抽泣着,扑进了东方贤怀里。
“大少爷,他、他……欺负奴婢……”
东方贤皱着眉头,眯起一双三角眼,冷冷盯着以手捂眼,露出呲牙咧齿表情的百家旺,阴狠道:“百家旺,你精力过盛,可以到青楼发泄,这里是东方府,不是百府,由不得你乱来。”
百家旺捂着眼睛“嗷嗷”叫了半晌,闻言,顿时怒上心头,立即对东方贤反唇相讥,道:“不过一个丫环而已,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该不会是你看上她了,才舍不得让我上她吧!”
“你个混帐!”东方贤闻言,当即也怒不可遏,将丫环轻轻推过一旁站好之后,他立即上前与百家旺开打。
百家旺长年过着声色犬马的生活,身体不过剩副骨架而已,与东方贤扭打起来,哪里是东方贤的对手,这三两下,就被东方贤踢翻倒在地上,一边“哟哟”叫着,在东方贤拳打脚踢之下痛得要命,却没法爬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东方贤与百家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花园外面又传来了一阵踏杂的脚步声。
大概是东方柔听闻了百家旺的呻吟声,她远远便扬开了声音紧张询问。
那站在旁边衣衫不整的丫环听闻东方柔的声音与那夹着多人的脚步声,脸色顿时白了又白。她哀求地望着东方贤,咬着嘴唇,小声道:“大少爷……好像是姑奶奶她们往这边过来了。”
“夫人?姑奶奶?你们这是要去哪呢?”就在丫环向东方贤报信的时候,另外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也乍然在近处响了起来。
“是小语呀,舅母说这边花园的鲜花这个时节开得正好,正打算领我们过来欣赏一番呢。”说话的是站在东方柔左边的少女。
东方语闻言,微微笑着侧目望去,只见百芊依神情欢喜地朝她招手。
“小语,你这是?”百芊依笑着,往东方语走了过来,目光落在东方语手里的小蓝子,见里面装满了花瓣,顿时困惑问道。
“哦,我刚才在附近捡些花瓣,听到有人似乎在这边叫救命,所以就过来看看。”东方语微微笑着答了,她略一扬眉,看见东方柔与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往百家旺所在的地方赶过去。
“对了,表姐,我刚才好像听到大少爷他们的声音呢,不如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听闻东方贤的名字,百芊依的注意力立时从少女手上那只蓝子转移了,她看了看已走在前面神色担忧的姑奶奶,遂点了点头,提着裙摆飞也似的追了上去。
东方语跟在夫人一行人身后,随着她们到了左庭花园的假山旁,然后再拐过一丛茂密的花树,再走几步,赫然被眼前混乱的一幕惊呆了。
“住手!”夫人率先发现正在扭打的两少爷,立时冷着脸一声叱喝,“你们这是干什么!”
东方贤扭头看看站在边上成排花花绿绿的女性,人人面露惊呆之色,只有最前面的两人,一个是他亲娘,黑着脸皱着眉头盯着他;而另一个则是姑奶奶,她惊呆了一下,目光落在还在地里打滚的百家旺身上,那眼神与神色立时转变成无比心疼。
东方贤在夫人强烈的注视下,悻悻住了手,然后才慢条斯理站起来。
东方柔这时可顾不得斥责,心疼得几乎揪着心肝般颤颤朝那滚地半天爬不起来的百家旺跑过去,又是替他掸草屑泥灰又是搀扶,一边含着无限心疼连声道:“家旺,你怎么样?伤到哪里?快告诉娘。”
百家旺呲着牙,捂着眼睛“哟哟”叫着,在东方柔的搀扶下,晃悠悠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来,立时那手指着东方贤,哭丧着脸,恨得呼吸不稳,道:“娘,都是他,你看看他,为了一个下贱的丫环,居然将我打成这样,你可要为我讨回公道。”
东方柔一听,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这个宝贝儿子,她从小到大都不舍得打一下,今天居然被东方贤打得一只眼睛肿起来不说,浑身还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处好的。
东方柔越看,眼底的心疼之色便越甚。
“大嫂,这事你可要公平处理,我可不会让家旺白挨这顿打!”
原本东方柔在夫人面前是从来没有这般理直气壮的架势的;这回不过亲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得鼻青面肿,那种作为母亲护犊的感情立时让她变得不再懦弱,不再畏惧夫人的强横。
夫人淡淡看了百家旺一眼,又慢慢瞥过满脸夹着心疼与气愤之色的东方柔,这才看向脸色同样难看的东方贤,缓缓问道:“贤儿,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你们俩怎么就打起来了?”
东方贤眯起一双三角眼,目光闪烁着幽幽阴芒瞥了瞥两眼浊黄的百家旺,冷冷道:“娘,表少爷他心宽滥爱,都将那过剩的精力发泄到我院子里丫环的身上了。”
百家旺虽然也满脸不忿,但他随即想起有什么,皱着眉,捂着眼睛道:“我也不是故意要轻薄这丫环,不过是因为之前酒喝多的缘故,这才一时忍不住……”
“酒?哼,这哪来的酒?你少在这瞎托词?”东方贤眯着眼睛,眼底阴厉如炽,冷冷射落在百家旺身上,“你让大家闻闻,你身上可有一丝酒气吗?”
被东方贤这一奚落,百家旺不等别人过来闻,自己便率先吸着鼻子嗅了起来,但他嗅了半天,愣是没闻出一点点酒气来。
他登时懵了,愣了半天,又想起什么,急忙又道:“我……我身上虽然没有酒气,但我刚才喝酒的瓶子还在那边,不信你们等着,我这就过去找出来给你们看。”
东方贤冷着脸,眯着三角眼,阴厉寒芒幽幽闪烁着,冷眼看着百家旺转身往假山附近的树丛跑去,看着他钻进去又爬出来,但两手却仍旧是空空的。脸上更是呆呆的不敢置信的表情。
东方贤看着他空手回来,立时阴声讥讽道:“什么酒瓶?这下没话说了吧!”
“我……我……我刚才明明……!”百家旺说着,那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因为他看见所有人都露出不相信的目光。
他自己一想,也垂头丧气起来,一点证据都没有,换了他,也不会相信,可是刚才他明明喝了酒,然后忽然觉得浑身发热,才会在猛一看见有个女人走过来,就直接扑上去想要……。
东方柔看着他的样子,倒是皱起眉头,露出半信半疑和神色。
夫人冷眼掠了百家旺一眼之后,又眼睛一转,将目光落准在东方贤身上,往他身后瞄了瞄,但因东方贤将后面那丫环挡得严严实实,她一时看不清那丫环到底是谁,但心里已气愤之极。
当即不由得皱着眉头,冷声道:“表少爷纵有什么不对,你也不该对他动手,你是有品德有教养的少爷,你怎么能跟外面的市井泼皮一样,动辄就用武力解决问题!”
夫人一边说着这番话,一边拿眼角冷漠地瞄了瞄那边歪嘴咧牙的百家旺,眼底轻蔑之色微微闪现。
姑奶奶一听,心里立时气得怒不可遏,夫人说自己的儿子是有品德有教养的少爷,那这话里的市井泼皮指的不就是她的儿子家旺吗?
但她一时又发作不得,若她这时跳出来与夫人论理,那岂不是等于承认了自己的儿子就是无品无德的市井泼皮。所以姑奶奶只得干瞪眼,在心底默默生闷气。
夫人漠然睨了那恨得牙痒痒却不好发作的女子一眼,目光自东方柔腊黄瘦削的脸上刮过,眼睛一转,凝落在东方贤身上,道:“你身后的丫环是谁?让她站出来。”
一直躲在东方贤身后的丫环闻言,只得无奈地低垂着头,两手紧紧揪着衣襟,畏畏缩缩地迈着小步,缓缓站到了东方贤旁边。
站在夫人左边的东方舞一见丫环的脸,忍不住立时惊呼道:“哎呀,这不是二小姐院子里的粗使丫环雏菊吗?”
说罢,她忽地记起刚才东方贤说过这丫环是他院里的。眼睛一转,盈满困惑问道:“大哥,她怎么成了你院里的丫环了?”
东方贤冷着脸,低低哼了一声,拿眼角瞄了瞄东方舞,却没有说话。
因为那个丫环开始张嘴说话了。
“禀夫人,奴婢并不叫雏菊,奴婢的名字叫秋霞;奴婢是最近才到大少爷的院子里侍候的。”
离夫人等人有一段距离的东方语听闻这话,顿时勾起唇畔,微微露出一抹讥讽来,她略略抬头,与夏雪对望了一眼,却没有言语。
但站在东方语旁边的胭脂一见这个自称秋霞的丫环,却立时惊讶小声嘀咕道:“小姐,奴婢看,她分明就是雏菊,她怎么就成了什么秋霞了?”
“胭脂,也许她只是有一张长得跟雏菊一模一样的脸而已,这没什么可奇怪的。”东方语嘴角含着凉凉笑意,慢悠悠吐这一句令胭脂无法反驳的话来。
夫人冷眼盯着秋霞打量了一会,见她肤白如雪,脸颊红润如玉,模样倒还周正,但——再长得再周正,亦不过一个出身下贱的丫环,她冷眼掠了眼脸色泛沉的儿子,慢慢道:“既然是你院里的丫环,表少爷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今天娘就替你作主,将她送给表少爷了。”
“夫人,你不能这么做!”秋霞煞白着脸,一脸惊恐地跪了下来,但两手仍旧紧紧揪着衣襟不松,生怕那一身狼狈在众人面前露了出来,她一面给夫人磕头,一面低声哀求道:“夫人,奴婢愿意留在大少爷身边服侍他,求求你,千万别将奴婢送给表少爷。”
“你且站起来说话,姑奶奶他们都在这看着呢,你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夫人看着秋霞的样子就觉得心烦,听得她竟然出口拒绝,一时更是气恼之极,“表少爷看上你,那是你几生修来的福份。就这样定了,以后你就跟在表少爷身边,侍候表少爷。”
“不,夫人!”秋霞跪在地上,含着泪昂起头看着夫人,哀求道:“夫人,求求你,奴婢不愿意呀……”
“放肆!”夫人彻底被这个不识抬举的丫环激怒了,一甩衣袖,冷然骂道:“我决定的事情,哪轮到你说愿意不愿意。”
“夫人!”秋霞惊慌地看了怒发冲冠的夫人一眼,飞快低下头,咬了咬牙,却大声道:“你不能这么做,因为奴婢、奴婢已经是大少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