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七爷,您不是这种意气用事的人。”
一泓着实没想到,北冥易这种男人一旦承认了自己的内心,竟然爱的如此炽烈,让他震惊。
北冥易冷笑一声,淡淡的道:“死不了。”
紧接着便听到一泓的叹息声,开门走了出去。叶诗诗却急了起来,北冥易怎么能不吃药?她已经醒了,已经醒了啊!但是他怎么不知道呢?她奋力挣扎,却依旧于事无补。
北冥易横抱起叶诗诗,走到门外来,叶诗诗竟然能真真实实的感觉到春寒料峭的寒意。带着泥土气味的微风吹在脸上,让她迷迷糊糊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有了些力气。
她努力动了动眼皮,终于有一丝光亮嵌了进来,她激动的奋力挣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但是眼前适应不了光亮,一阵痛感传来,她又赶紧眯起眼睛,躲在他怀里。
北冥易终于感觉到了叶诗诗的动作,浑身僵在原地,不敢置信的慢慢低下头,朝她看去,只见叶诗诗一张小脸苍白如雪,此刻正瞧着他微笑。
他心中波涛汹涌,她醒了,她真的醒了!
北冥易紧紧咬住一口银牙,两两相望却已是心照不宣,尽在无言,两人都在笑,笑的很温暖。
北冥易继续缓缓向前走,将她抱到事先准备好的躺椅上,轻轻放下,又将一边的毯子拿过来盖在她身上,蹲在地上,握住她的双手,静静的看着她的双眼。
“睡的好吗?”
北冥易第一句话竟然问出这个,叶诗诗还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在她的心里,她已经死了,现在见到的北冥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轻轻开口,低声道:“还好,你来找我了。”
北冥易看着她笑,他第一次笑的这么舒心,这么安静。
忽听旁边有轻微的脚步声,北冥易转过头去,只见一泓正悄声转身欲走,叶诗诗也见到了好久不见的一泓,轻笑着唤他。
“一泓。”
一泓听到声音立马站住脚,身子有些僵直,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叶诗诗,那一双眼睛里就要有一种感情呼之欲出,但是就在北冥易看过来那一瞬间,又灭了下去,低下头去。
“夫人。”
叶诗诗现在才得到空闲问出自己的疑问:“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才能见到你们?”
北冥易失笑一声,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又盖了盖她的毯子,笑道。
“胡思乱想些什么。”
叶诗诗偷偷掐了自己一下,竟然很疼,难道她没死?他们都没死?但是她确确实实已经死了,这世间还有没有比这个更诡异的事情?
看她还是一脸的迷茫,北冥易横抱起她,打算抱进屋去,笑道。
“我慢慢跟你说,你别想那么多,当心思虑伤神。”
北冥易将叶诗诗为何死而复生的故事讲给她听,叶诗诗已经是目瞪口呆,她上辈子只在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里知道有假死药一说,难道这世间真的有这种药?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看着北冥易道:“可是世人皆传你已经……你怎么……”
北冥易知道她要问什么,掖了掖她的发角,低身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轻声道。
“你今天已经知道的太多,先睡一下,我还有些事情要忙,你安心睡吧。”
说完,给她盖了盖被子,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叶诗诗知道他是不想让她再参与他的事情,或者这件事很危险,或者这件事又危害到了什么人,但是她心里似乎有一个惯性,越是他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越是想知道,但是此时不是时候,她只能渐渐闭上眼睛,慢慢消化这些事情,着实让她没办法入睡。
年后的西北依旧风雪连日,但是这也挡不住西北大营大肆的招兵买马,整个鹰隼关热闹非凡,北冥五爷用朝廷五倍的酬金招兵,这吸引了很多壮年男子,报名的队伍一直排到了城门口。
而驻守在西北大营山外的八万大军也在众人不知不觉之间消失了,据北冥钦的探子回报,此八万大军已经向西撤走,朝京城方向行军,而叶将军已经做好了接手大军的准备,此时正在府中给北冥七爷与七少夫人操办合葬。
“五爷,兵马连日来增加十三万之多,超过颍川方面五万八千,还要继续么?”
北冥钦的护卫站在他身后恭敬的说,此时的阳光正好,北冥钦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眯着眼睛享受一寸阳光,护卫的话似乎并没有打乱他此时的心情,只见他眯着眼睛挪了挪肩膀,淡然道。
“继续招。”
护卫颇有些为难道:“可是……鹰隼关附近弱冠之年以上的男丁已经差不多……”
“将年龄降低到十六岁。”
“十……十六……”
“有什么问题么?”
见北冥钦斜眼过来,护卫立马干脆的踢脚挺立,高声道:“是!”
然后转身去执行命令,此项命令下达到下层军官之中时,不少人敢怒不敢言,寒风萧萧,招买兵马的士兵更是怨声载道。
“老哥,将军这是要送这些孩子去送死啊,您就不能跟上头的人说说?”
另一个士兵赶紧用眼神制止他,低声道:“什么话都敢往出唠,这话也是你敢说的?赶紧干活,将军说这些兵马还不够,不行的话就去抓壮丁。”
又是不小的轰动,这项命令简直就是惨绝人寰,前几日还是喜气洋洋的高价招兵买马,谁都没想到到了今日就变成了满大街抓壮丁,整个西北哀嚎四起,十六岁以上的男丁都要抓去军营服兵役,北冥钦这是要活生生拆散百姓的骨肉。
西北这边闹的沸沸扬扬,颍川那边也是不甘示弱,你招兵,我练兵,你抓壮丁,我体恤百姓,两方面走的是不同政策,却也达到了差不多的效果,北冥三爷北冥钧一直本着民心所向的理念治理麾下,与北冥钦的暴戾治下恰恰相反。
而四邻各方群雄这段时间却十分的安分守己,就算是朝廷都是低调行事,似乎整个天下的眼睛都在盯着北冥氏两位少爷斗法,只要这边落下帷幕,整个天下的大拼斗就要展开,鹿死谁手,要在北冥氏全部倒台之后再一决高下。
而对于曾经叱咤风云的北冥七爷,所有人都抱着惋惜的态度,原本以为北冥氏最终会是七爷的天下,却没曾想战斗还没有打响,就被情所牵绊,命丧黄泉,真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温柔乡就是英雄冢啊。
就在叶府将七爷与七少夫人的棺材合葬之后,整个事情也就像随着棺木入土一般,无人再提起,转而将目光转向三五争斗,看的有滋有味。
这样的日子过了差不多四个月,外面的世界每天都在战火纷飞,而这一片竹林里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听一泓说是北冥易在竹林外围布下了五行阵,除非是北冥府的主子们,否则谁都不能发现这里有一片竹林,安全的很。
叶诗诗坐在门口,感觉春风吹在发梢,撩拨在脸颊,格外惬意,如果把无悔接过来,再加上她现在腹中的孩儿,一家人躲在这里度过余生,会不会是另一番幸福?
她正静静的想,忽然听到左侧传来脚步声,她转头望过去,原来是一泓端着茶汤等吃食,要送到北冥易的书房,同样,一泓也看到了她坐在这里,两人相视一笑。
叶诗诗站起身来,现在孩子已经差不多六个月,早已显怀,看她站起身,一泓赶紧放下手里的托盘,两步走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胳膊,道。
“若是被七爷看到你坐在外面吹风,又要发脾气。”
叶诗诗失笑一声,或许是上一次两人都经历了生死,也或许像五哥说的那样,她的假死唤起了北冥易深藏在心底的感觉,现在的北冥易对她不再像以前那般冷热无常,偶尔发脾气也是为了她和宝宝好,现如今一泓再用这句话来诳她,她可不怕了。
看他手里端着的东西,叶诗诗收回笑容问道:“他还是很忙吗?整日整夜的不见人。”
她的话让一泓误会了,一泓以为她生了北冥易的气,赶紧说道。
“怎么是整日整夜不见人,七爷不管多忙,都会在夫你睡着之后来给你盖被子,夫人可不能错怪了七爷。”
叶诗诗无奈,只能点点头,不欲多解释,只是看着一泓,一泓只能道。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但留给七爷的时间也不多了,一旦三爷五爷有一人战败,七爷还没有准备好的话,那就是大势所趋,七爷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
叶诗诗点点头道:“我明白,他当初装死也是为了引这二人自相残杀,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一泓有些为难,看了眼北冥易的书房方向,低声道:“七爷不许我跟你说这些。”
叶诗诗斜眼看他:“一泓。”
一泓只能告饶:“好吧好吧,现在外面的情况很糟糕,西北与颍川的军队还在如火如荼的开战,不管两方军队打到哪里,当地的军阀都会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打,抱着打死一个少一个的态度,无人出来调节,整个天下都在看热闹,等着北冥氏倒台,这对于咱们七爷来说压力很大。”
叶诗诗点点头,对于这一点她心知肚明,就连朝廷都放手不去管北冥氏的家事,如果在一切落下帷幕之后北冥易现世,又会掀起何等的轩然大波?会不会引起群雄来战?这一点可能北冥易比她要清楚,但是这一步必须走,不走下去事情就没有结局,既然无法逃避,就只能勇敢面对。
“五哥那边来过消息吗?”
一泓道:“九亲王还在四处寻你,郑公子还不容易摆脱了朝廷的监视,也在满天下找你,但这两人似乎都被什么事情缠身,暂时还没办法用尽全力寻你,短时间内放心好了,外面还有叶五爷照应。”
叶诗诗嗯了一声,看了一眼他放下的托盘,低身端起来道。
“我送过去吧,你去歇歇。”
一泓点点头,叶诗诗端着托盘朝北冥易的书房走过去,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巨响,“嗙”的一声吓了她一大跳,紧接着传来北冥易低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