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骁话还未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嗒嗒”声打断。那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徐唯和莫月白对视一眼,心中七上八下。刚才穆骁过来时,这个声音随之出现,当时只道是穆骁的脚步声,现在这么一折腾倒忘了,他们才刚刚知道,这个洞中还有其他人。
穆骁只觉得后背有一阵凉风吹来,把“嗒嗒”声也吹来了,他还没有莫月白和徐唯恐惧,两条腿就已经开始发颤。
“又是这个声音。”穆骁低声道,声音带着些愠意和难以察觉的害怕。
“为什么说又?”莫月白问他。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这个声音就一直跟着我,我停他就停,我走他就走,我原地绕个圈,他也原地绕个圈。”穆骁拿脚狠狠的搓着地上的土,恨不得搓出个坑来把自己埋进去,“遇到你们这声音就消失了,没想到现在又响了起来。”
“刚才不是你发出的声音?!”徐唯惊恐道。
“我有病啊走路嗒嗒嗒的,是穿了高跟鞋还是学僵尸跳啊?”穆骁口中像藏了把机关枪,声音忽然就高了起来。
莫月白听得那声音越来越近,忽的把烟灭掉,抬手把烟味扇散,对他们道:“别出声,关掉手电,隐蔽。”
穆骁想说隐蔽个屁这地方光秃秃的连个躲处都没有。只见徐唯和莫月白将手电关闭之后洞中霎时黑了一大圈,他举着一个手电,竟然只能大概看清他们二人的影子。他立马关掉手电,洞中顿时黑了下来。
这种黑暗已经不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眼睛一下子不能适应,睁着眼竟然能看见瞳孔剧烈放大过后的白色光圈。
三人屏息,显得“嗒嗒”声越发的大。
莫月白低声道:“一会听我的指令往回跑。”
洞内不知何处与外部连接,总是漏了风进来,那风一吹,淡淡的烟味被吹散,一丝一丝的烟味越来越难以捕捉。到最后烟味完全消失,仿佛莫月白这个人不在洞中,风把他存在的气息全都吹散了。
穆骁后背紧紧贴着石壁,冰冰凉凉的触感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他突然感觉有点冷。
莫月白和徐唯同样感觉冷,那股寒意是铺面而来的,冷不丁要将人冻一哆嗦。
徐唯直觉这洞不能再待了,这股寒意和小燕被玉珠敲了几下之后失控时周围的寒意很相似,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明明的七月底的天气,夜里再怎么寒凉也不会到冻进骨子里的程度。
那声音“嗒嗒嗒”的一步步靠近,卷着一股恶臭袭来。
三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借耳朵去听。那声音走到这个死胡同,竟然慢了下来。一步一步,铿锵有力,仿佛要将这个死胡同的一景一物看得清清楚楚彻彻底底。
“嗒嗒”声在三人周围转了几个圈,声音欢快,而后又朝着死胡同的那堵石壁去了。
只听见那声音越来越小,像是穿过了石壁,往石壁里蔓延开了。
“跑!”
莫月白一声令下,二人将手电打开,照亮那条荧光线,顺着线拔腿就跑。
三人原本就在那堵石壁下,才刚跑了几步,徐唯鬼迷心窍一般,竟回头望了一眼。手电的光照在黑溜溜的石壁上,恍惚间觉得有一个黑色的影子附在上面。
“还不赶紧跑。”莫月白从后面推了他一把,扯着他的衣服,拽着他往来的路跑。
三人很快跑回了刚才荧光线断掉的地方。一开始还以为这几米是穆骁走得快了,荧光粉没漏出来,现在看来却觉得没有荧光线的这一段路古怪异常。莫月白把手电往前面照去,只见那条荧光线在断掉的那头出现,正是他们顺着过来的那条。
穆骁喘着气,眼睛望着那头的荧光线,问他:“现在怎么办?沿着前面那节荧光线回到刚才遇到你们的地方?”
“嗯。”莫月白回答他,他拿着手电在荧光线断开的位置四处查看,并没有发现隐藏在黑色中的其他岔路,这条路就是笔直的一条,他们沿着进洞的路往回走,却回不到出发点上。
“接着走,走到刚才相遇的地方再说。”莫月白眼神有些涣散,他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戴上之后还是看不太清。
这里面太黑,他的近视眼想要聚焦变得更加困难。
三人不再用跑的,脚步却一点不慢。那声音能穿进石壁里去,保不定什么时候又会从哪块石壁里穿出来。说得再多最终也只剩一句,此地不宜久留。
他们一路跟着荧光线走,想要走回三人相遇的地点,再从那里,沿着进洞的荧光线再走一遍,可不曾想,他们一路都没再遇到那个相遇点,而是一路沿着荧光线,走出了洞外,走到了他们驻扎休息的洞室。
彼时天已大亮,已经有学生陆续醒来,赵立行正拿着镁棒在生火,听见响声扭头一看,只见他们三个站在那堆草堆旁边,一个个脸色煞白。
“你们去哪儿了?”赵立行开口问道。他方才醒来,起身一看,莫月白徐唯和穆骁,这三人的睡袋早就是冰凉的,一丝热乎气儿都没有。
不知道他们跑哪里去了,又不敢大声张扬叫这些学生心慌,只好装作若无其事,该做什么做什么。
穆骁一下瘫在地上,他的脚下,四条荧光线正散发着嫩绿色光芒。
莫月白和徐唯倒是要镇定一些,心中有一万个疑问也没表现在脸上,他二人捞起穆骁往那草堆上一扔,压下心中的余悸,缓步朝火堆处走去。
“没去哪儿,进洞的深处去看了看。”莫月白说着,在火堆旁坐下,仿若在谈起一件稀疏平常的家常事。
徐唯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腔,往那火堆旁一坐,背往石壁上一靠,眼神就往穆骁那边飘。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
赵立行见他二人额头的冷汗止不住的冒,心知他们不想多谈,也不再开口问什么。
谁知莫月白却说话了,他拿起一根小棍,戳着火星,他说:“那洞里也没有什么,黑漆漆的路也看不见,岔路还很多,不注意就会迷路,我们也没走远,进去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就回来了。”
最后像是怕别人没有听见,又强调了一遍“岔路很多,容易迷路,很危险”。
徐唯闻言收回自己的目光,觑了莫月白一眼,心想想要从莫月白口中听见一句实话真是难如登天。
回过神来又在想,怎么就出来了呢?
莫月白也想不明白,穆骁就更别提了。明明是沿着穆骁进洞的荧光线往回走,居然走进了死胡同,明明是顺着线走,竟然一路出来了。
“徐唯,”莫月白叫他,拿起那根小棍在地上画,“这里是那堵石壁,石壁下只有一条线,单线。我们跟着线走,一路漏出的是第二条,后来往回返,又漏出了第三条,一直到走出来。”
莫月白说着手往穆骁躺着的草堆处指,“有四条。”
徐唯凑过来看,眉头渐渐紧锁。
赵立行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也就是因为他不懂,莫月白才如此大胆的在他面前提及。
“赵哥,”徐唯突然出声:“今天作业结束,先回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