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得到不同的消息反应也是不一样的,至少身在军营当中并未随着秦王离开的要离听说这个消息后,顿时就从榻上坐了起来,坐在床边伸手勾鞋。
营帐的帘子被打开,逍遥端着饭菜走进来,见人要出门的架势,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有热腾腾的饭不吃,你往出跑做什么?”
“吃饭重要,人命重要?”要离的很早以前特别讨厌秦王,不仅仅是因为对方伤害了兰容若,同样也因为对方那脾气真是让人讨厌,可是同患难那以后也发觉了一些优点,再加上对方已经是魏冉孩子的丈夫,重要的等级一升再升,绝不可让对方死于刺杀之手。
如今快马加鞭去追秦国大军,如果昼夜不歇的话,应该也还能赶上。
对于要急匆匆走出去的要离,逍遥一把拽住了人的手腕,直接拦了下来:“休要胡闹,他不会有事儿。”
要离皱着眉头想要将对方的手掰开,脸上已经出现了不悦之色,早就已经不是那当初的那个小孩子,他也拦不住自己。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逍遥砸了砸舌,摇头教育道:“你小的时候有个特别好的习惯,那就是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去听聪明人的话,如今怎么把好习惯弄没了?”
要离眉心直跳,忽然从自己的袖子里面甩出一把刀,直接横梗在了逍遥的脖颈处,眼中骤然闪过危险之色,声音冷漠:“因为你不是一个聪明人,如果是聪明人的话,就应该知道我和你之间是有仇的。”
逍遥自然承认两人身上是有仇的,但是仇恨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放过了自己,他就站在那面不改色,心不跳:“你离开了我很长时间,想必已经见了风风雨雨,知道了人世间并非是非黑即白,非错即对。仇恨不应该困住一个人一辈子,生死也并非是大敌。”
“死的不是你父亲,你当然不会这么说。”要离收回了自己的匕首,也从未想过杀人,无非就是吓唬吓唬而已,低着脑袋道:“也许真的是我不孝顺的缘故,我杀你的心淡了许多,这不代表咱们两个可以像从前一样。生死就像是恒共在咱们两人之间的一条鸿沟,永远都越不过去,不杀你是我杀人的心淡了,不代表这件事情不存在。”
说罢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逍遥看着对方抽身而去,那爽快果断的背景,只觉得和几年前并无差别,他开口道:“秦王是自己算计自己。”
这一句话足以让人停不搅和,要离皱紧眉头,简直不敢置信,这话从何说起?
她用一种质疑的目光盯着对方看,等着对方给自己一个解释。
逍遥耸了耸肩膀:“我也不过是猜测而已,并没有证据,但我的猜测从来都不会错,应该是有谁指点了他,叫他怎么做。”
“那个人是连城吗?”
“当然不是,应该是一个置身于世外的人,否则秦王不会听信的。”逍遥自己也很疑惑,摸着自己的下巴,静静沉思。这个男人虽然没有太多的接触,但也听说过一些近来发生的事件,不算是多聪明,也不算多蠢,在这个时候撤兵应该是有人指点。
他一直都觉得事到如今发展得有些古怪,似乎有人在幕后做推手,来将所有的国家推向舞台的中央,一场战乱吞噬掉所有。
可究竟是谁在这么做,有这样大的野心,也有这个能力?
隐隐有一个念头浮出水面,但却不愿意相信,可又不得不去正视。
“我想去韩国瞧瞧,同样很危险,你保不保护?”逍遥歪着脑袋笑了笑,给人出了一个难题。
要离抿了抿嘴没吭声,但也没有离开,这应该算是一种默认。
都说冤家路窄,他们两个的这条路应该窄的要人面对面,贴的很近。
……
秦国大军仍在移动,已经出了魏国边界,能也这么快的速度离开魏国,也是急行军,甚至丢弃了一些负重的东西。
这个样子,就像是隐隐向外界透露他们的急促,着急,以及惧怕危险。
其实不然,无非就是秦王下令而已,哪怕是下了命令,也只是传达给亲近的人,士兵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秦王,所以那脸上的焦虑并非作假。
而当时那一箭射来的时候,真真正正的贯穿了他的身躯,直接倒在地上,不仅仅是眼线看见了,自己人同样也看见。
秦王如今就躺在车厢里,身上绑着厚厚的绷带,外边罩着一件白狐大氅,隐隐能看见锁骨以及下面的东西。
军医随行寸步不离,以观察自家王的身体状况,每一日都要检查一番,今日把完脉以后,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这一件看上去很重,实际上只是伤了皮肉,所以再养一阵子就好了。”
“不过也是真疼,苦肉计真不是人用的。”秦王在那里抱怨着,却是回想起了那个姑娘跟自己说话时候的笑嫣嫣。
——一定要想办法离开,并且表示出你受人算计,这样才能让公子如放心。
——公子如将大半楚国大军都调到了韩国关卡城下,楚国兵力空虚,是你最好的时机。
——粮草方面不用担心,我会说服赵王给你提供粮食,现在已经在运送的路上。
——你知道天下第一商人白无誉吧,他也会竭力给你提供兵甲,粮食,消息等等东西。
秦王闭上眼睛,抿了抿嘴唇,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畔回荡:那么你想要什么?
——我要楚王死。
即便是攻破楚国也只是一个达成自己目的的路径而已,长草根本不在乎楚国是否存在,她只想楚王死。
秦王默默的想,真是一个疯狂的女人,比魏冉还要疯狂。
这男人的女人缘似乎不怎么样,身边的女子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温柔似水的似乎只有魏国的那一个。
其实许久未见兰容若,早就已经想不起她的容颜,可他每天都会细细的描绘,越发的美丽,越发的动人,也越发的温柔。
那坐在树枝上,腰肢纤细,如仙女般的女子笑起来眼中透着脉脉情深,不知像谁,但真的很好看。
彻底离开了魏国,都没处于同一国家下,秦王有些不甘心,却也收回了自己儿女情长的心。
战争胜利的果实,就在眼前。
在加快行军路线进入秦国以后,秦王仍旧不露面,直到回到秦宫当中。
无数的大臣上奏折关心自家大王的伤情如何,可从始至终都被拒之门外,不得相见,一时之间有些惶恐,但也不至于国家都跟着骚动,毕竟已经有了继承人。
扶持年幼的王已经成为诸位国家经常有的事儿,大臣都已经习惯了。所以在求而不得见的情况下,就都纷纷的熄了火。
这就是有继承人的好处。
秦宫当中,秦王抱着自己的继承人,直接举高高,结果牵动了自己的伤,连忙将孩子给了乳娘,捂着自己的肩膀,嘴里发出嘶的一声。
魏冉手里面端着滚烫的茶杯,身上穿着厚厚的狐裘坐在榻上,瞧见了秀眉微蹙,不理解道:“你为何这般急着回来?甚至不惜用苦肉计?”
秦王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就已经知道了是苦肉计,他有点儿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自己弄伤的?”
“倘若是别人的话,你回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急得跳脚,然后想办法报复。”这个男人报复心特别强,魏冉早就知道了,所以懒懒散散的说:“说吧,咱们两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想做什么事至少得跟我通个风。”
秦王笑了笑,走上前去,蹲在地上,眼睛望着她:“我想进攻楚国。”
“倒是一个好时机,而你应该翻翻的桌上的奏折,秦国的粮草本来就不充足,你之前两场战争折腾的就差不多了,后来又出征韩国,基本上所剩无几,拿什么在进攻其他国家?”
“赵王已经派人秘密送粮草入秦国。他那样不成器又没有野心的人,偏偏享受着最丰沃的土地,真是叫人不甘心!”嫉妒使他眼红。
魏冉眉头微微一挑,有几分惊讶:“这人为何会帮你?”
万事总有由头,无缘无故的帮助总是让人不敢置信。
“你知道庄子吗?庄子并非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女孩顶着庄子的名义作出了许多少,就比如说之前非常让大家震惊的庄子的三把剑,就是这个女孩做的,所以她取得了赵王的信任,也算是赵王身边的一个谋客。刚刚好,这个女孩叫做长草,是昔日齐国的公主。”
“被楚国联合其他国家灭掉的齐国?”魏冉呢喃了一句,但心里想的却是其他的事,如果那三千剑客的事儿是长草做的,那么逍遥岂不就是背黑锅?
这事儿可太有意思了。
她立即便问:“要离现在在哪?”
秦王微微一怔,不知道话题怎么跳到这来:“连城身边。”
不,要离在韩国鹿鸣馆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