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杯里面盛着微微泛黄的高粱酒,丰逸喝了两杯暖身子,想到从前能够自由自在的躺在佛寺上纵饮,如今却只能对着宫中匠气十足的一草一木,酒下咽喉都觉得索然无味了。
新提拔上来的总管大太监在一旁闷着头,一问也只知道嬉笑谄媚的迎合。
“陛下是这酒不合胃口吗?”
丰逸瞥了他一眼:“是人不合胃口。”
大太监一下眼珠子提溜转,立刻拱手:“奴才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看着他急匆匆下去安排的背影,丰逸好笑又可气的摇头,也不知道去安排什么幺蛾子的,自知之明是个好东西。
门外传来树梢拂动的声音,一条影子映在了宫殿的玉石地板上。
“来了?你这是把皇宫当自己家,想回就回,想走就走。”丰逸视线扫了一眼,顾自的倒酒。
临恪关了门,走到他的面前,狭长的眼睛里带着笑意:“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好歹姚国公逼宫那一晚,在下也算救过陛下吧!救命恩人不敢当,护驾功臣总算得上吧?”
丰逸不冷不热的笑了一下,“你倒是不客气,救我是合作,我死了楚岚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合作伙伴了。”
他仍然自称“我”,并不理会别人说教,天子必得与众不同,“朕”来“朕”去这一套。
临恪一挑眉,正欲辩驳。
“行了。”丰逸开口打断了他,“事情我清楚,也没要为你私闯宫闱这事,大动干戈的意思。”
临恪拱手行了一礼:“那就多谢陛下了。在下今天来不为了叙旧,就不陪陛下喝酒了。”
丰逸带着鼻音“哼”了一声,洞若观火的一眯眼:“边关的事你知道了。”
“听说陛下最近为此十分苦恼。”临恪笑眯眯,阴柔里带着锋芒,说话也是绵里藏针的。
丰逸懒得跟他打机锋,挑明道:“我可不是为了边关的事苦恼,恐怕让整个朝堂都头疼的真正原因,是你的主子吧。”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逼得我点头同意跟南朝开战,但须知打仗是个血本无归的买卖,军需军备哪个不需要花钱?将军士兵哪个不会流血?劳民伤财的事,不可因一人之私,置万民于水火之中。”
这几天他才过了登基大典,前前后后收到了多少次,边关不稳,南朝跃跃欲试叩边,扰乱边境城门的消息,这里面有多是刻意人为的,他只一想便知。
临恪不赞同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将军士兵不打仗,您掏空国库养他们何用?再者说,打仗又非是一锤子买卖,咱们能挣一寸疆土就是赚到了。除非您认为,北央比不过南魏,咱们此战必败?”
这激将法未免太过明显,丰逸摇了摇头:“都是些游说的话,此事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在下知道陛下担心的是,北央才逢大变,人心不稳,散沙一片,可要知才逢大变的不只是北央,南魏也是一样,更何况有我家主人在,此事必定万无一失。”临恪毫不掩饰对主人的吹捧,半点儿不心虚的昂首挺胸。
丰逸看着他笃定又骄傲的姿态,淡淡抿了一口酒:“除非让他亲自上战场,他既然有自信,兵我可以给,但能不能赢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临恪见好就收,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没问题,只要您同意。”
丰逸一挑眉:“但粮我不出,刚经过一场恶战,又适逢大典铺张,国库里也空的见底了,他要打仗,自己掏钱。”
临恪一张笑脸僵了僵,当皇帝也这么抠门,假笑:“这个……在下回去禀报后,才能给您答案。”
丰逸说:“慢走不送,要没有钱,此战万万使不得。”
临恪草草行了一礼闪人。
丰逸脱了披在身上的大氅,正准备休息的时候,门口“哒哒”响起了脚步声。
气喘吁吁,总管太监语气里带着喜庆的笑:“陛下,奴才回来复命了。”
丰逸脚步顿了一下,说:“进。”
门被从外推开,两道影子映入眼帘,其中一娇客裹着裘衣,戴着兜帽。
关了门,总管太监笑的看不见眼:“瞧瞧陛下,奴才去外边守着。”
说着一撩袍子,人就从门前消失不见了。
留下丰逸愣了愣,又折身把大氅给披了起来,遮住有些松散的衣袍。
姚萍一撩兜帽,目光如水又如星子,坦然自若道:“你不是挺落拓不羁的?怎么又拘束了起来。”
丰逸心道,落拓并非随意,不羁更非荒诞,嘴上只说:“有些冷。”
姚萍走上前一步,行了一礼之后,自顾的坐了下来,用眼神盯着他:“大半夜的,你让太监传我过来干什么。”
“是他自己会错意了。”这举止确实有伤风化,丰逸解释。
姚萍顿了一下,柳眉一颦:“这么说你要传的是别人?”
丰逸莫名的心里一虚,只道:“没有。”
姚萍心里的恼恨散了点儿,给自己倒了杯酒,也不管辛辣自己闷了:“那你觉得我如何?”
丰逸迟缓的看着她,久久“什么”了一声,似是懂了又似是没懂,忽的就觉得身边的碳火太热了。
烛光灿烂,琉璃灯映出她窈窕身形,姚萍看着他,举起手里酒杯。
丰逸默了许久,从桌上拿起未饮尽的酒。
酒杯碰撞。
酒入愁肠,辛辣热烈的滋味绵长,姚萍恼恨又气急的看了他一眼。
她第一次这么不顾颜面,说:“我怕是对你有不该的想法,你得注意些,大半夜没事别瞎使唤你的太监传空话。”
丰逸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有点儿如在梦中。
“我走了。”姚萍瞥了他一眼,把酒杯放下,转身离开。
丰逸愣了一下,追到了门口欲言又止,伸手指了一下总管太监,不自然的说:“让他送你回去,宫里有夜猫。”
姚萍没拒绝,看了他一眼就走进夜幕中。
丰逸站在门口,突然有些觉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一皱眉,转身回到了宫室内。
他刚刚是不是该说些别的?
……
翡翠杯里面盛着微微泛黄的高粱酒,丰逸喝了两杯暖身子,想到从前能够自由自在的躺在佛寺上纵饮,如今却只能对着宫中匠气十足的一草一木,酒下咽喉都觉得索然无味了。
新提拔上来的总管大太监在一旁闷着头,一问也只知道嬉笑谄媚的迎合。
“陛下是这酒不合胃口吗?”
丰逸瞥了他一眼:“是人不合胃口。”
大太监一下眼珠子提溜转,立刻拱手:“奴才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看着他急匆匆下去安排的背影,丰逸好笑又可气的摇头,也不知道去安排什么幺蛾子的,自知之明是个好东西。
门外传来树梢拂动的声音,一条影子映在了宫殿的玉石地板上。
“来了?你这是把皇宫当自己家,想回就回,想走就走。”丰逸视线扫了一眼,顾自的倒酒。
临恪关了门,走到他的面前,狭长的眼睛里带着笑意:“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好歹姚国公逼宫那一晚,在下也算救过陛下吧!救命恩人不敢当,护驾功臣总算得上吧?”
丰逸不冷不热的笑了一下,“你倒是不客气,救我是合作,我死了楚岚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合作伙伴了。”
他仍然自称“我”,并不理会别人说教,天子必得与众不同,“朕”来“朕”去这一套。
临恪一挑眉,正欲辩驳。
“行了。”丰逸开口打断了他,“事情我清楚,也没要为你私闯宫闱这事,大动干戈的意思。”
临恪拱手行了一礼:“那就多谢陛下了。在下今天来不为了叙旧,就不陪陛下喝酒了。”
丰逸带着鼻音“哼”了一声,洞若观火的一眯眼:“边关的事你知道了。”
“听说陛下最近为此十分苦恼。”临恪笑眯眯,阴柔里带着锋芒,说话也是绵里藏针的。
丰逸懒得跟他打机锋,挑明道:“我可不是为了边关的事苦恼,恐怕让整个朝堂都头疼的真正原因,是你的主子吧。”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逼得我点头同意跟南朝开战,但须知打仗是个血本无归的买卖,军需军备哪个不需要花钱?将军士兵哪个不会流血?劳民伤财的事,不可因一人之私,置万民于水火之中。”
这几天他才过了登基大典,前前后后收到了多少次,边关不稳,南朝跃跃欲试叩边,扰乱边境城门的消息,这里面有多是刻意人为的,他只一想便知。
临恪不赞同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将军士兵不打仗,您掏空国库养他们何用?再者说,打仗又非是一锤子买卖,咱们能挣一寸疆土就是赚到了。除非您认为,北央比不过南魏,咱们此战必败?”
这激将法未免太过明显,丰逸摇了摇头:“都是些游说的话,此事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在下知道陛下担心的是,北央才逢大变,人心不稳,散沙一片,可要知才逢大变的不只是北央,南魏也是一样,更何况有我家主人在,此事必定万无一失。”临恪毫不掩饰对主人的吹捧,半点儿不心虚的昂首挺胸。